元衾水不搭理他,自顾自继续道:“我那时在药店打杂,他上山打猎时伤了腿,因为觉得自己年轻力壮,不看大夫也能自己好,拖了好几天才来抓药。”
“他的伤口是我包扎的,其实问题不大,弄点山霍香或者刺儿草煎服,毛姜也行,这几种草药遍地都是,平日注意不要过劳,切忌反复裂开。”
叮嘱的够明显了吧,她看向谢浔。
谢浔也盯着她,随即在沉默中开口:“……能说重点了吗。”
元衾水:“我给他包扎好了,他没给钱。”
谢浔:“就这?”
元衾水:“不给钱是件很严重的事情。”
气氛又凝滞了。
隔了好一会,谢浔才道:“你就那么想跟我搭话吗?”
元衾水:“我没有。”
“那你觉得你说的事很有意思吗?”
元衾水:“……我觉得挺有意思的。”
谢浔看起来像是终于耐心告罄,脸色不怎么好看。元衾水被他沉沉的目光看的缩了缩肩膀,抿住唇默默坐在他身边,一时半会不敢吭声了。
两人之间静的出奇。
暖风轻轻柔柔吻着草地。
片刻后,她看见谢浔靠在树干上假寐,两条长腿交叠着,四周静谧一片。
元衾水不合时宜的想起了她少时疯玩的旷野,累了就在地上一躺。傍晚时回家,娘亲会数落她弄脏了衣裳,院落炊烟袅袅,混杂热腾腾食物的香味。
一切都很平静,平静到平平无奇。
但是她知道,不管玩到多晚,不管她衣服有没有弄脏,傍晚的夜色里,都有一盏昏黄烛火会容纳她。
她被带的也有点困了。
眼皮正打架的时候,肩膀被抵住了。
元衾水迅速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刚才打瞌睡时没稳住身形,顺着树干往谢浔那边滑了一下,差点靠在了他的手臂。
此时,谢浔不知道什么已经睁开了眼睛,一根奇长的食指正戳在她的肩头。
他也没说话,就这么抵着她,抗拒之意非常明显。
元衾水朝旁边挪挪屁股,离他远远的。
谢浔这才收回手。
可能是因为短暂的打了个瞌睡,她总觉得夕落跟支知之好像走了很久。
夕落就算是要挨训应该也训完了吧。虽然刑部的人不太好惹,但锦衣卫好像也没好到哪去。
“支大人应该不会跟夕落动手吧。”
她问谢浔
“动什么手,他俩差不多一起长大,又不是表亲兄妹。”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元衾水忍不住后背一凉,除了不小心偷看过他洗澡,她可以发誓她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他的事。
“表亲也不应该动手。”她默默纠正
话音才落,就看见夕落跟在支知之身后从一个小坡下走了过来。
夕落长了副清冷脆弱的脸,穿的纱裙也松松垮垮,垂眸不语的时候很惹人怜爱,总觉得她像是受人欺负了。
元衾水拍拍屁股站起身来。
谢浔也一同站起身,他不瞒的看向支知之:“你俩绣花去了,这么长时间。”
支知之这会看起来脸色比刚刚好一些,但眉眼间仍有阴霾,估摸是被那强拉他妹妹做媳妇的大汉气着了。
支知之瞥他一眼:“让你等会怎么了?”
他拍拍谢浔肩膀:“走,回去。”
元衾水心中一喜,连忙凑到夕落旁边。
她垂眸时看见夕落的手腕泛着水光,好像是上过药油了。
回家好啊,回家谢浔就能上药了。
她再也不想跟谢浔单独待在一起了。
熟料支知之下一瞬道:“我带我妹,你带你妹,可以吧。”
元衾水转而道:“你去晋北哪里呀?”
谢浔道:“怎么,跟你有关系?”
元衾水心说,当然跟她有关系。
但她察觉到谢浔估计不会回答她,便又换了一个问题:“那你何时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