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观澜道:“公子是聪明人,这样对太子也好,不至于树敌过多。”
“说得好。”连华敲了敲石台,一个转身,笑对石观澜道,“但你可想过,太子殿下到临安本就不想做各位的敌人,而是和各位交朋友?”
一句话,风云变化。
*
余县县衙门前,马蹄带风掀起尘土。
李契的突然出现让余县县官猝不及防。
知县带领一众文吏走出衙门,扶着幞头,跪地行礼。
李契观望县衙,除了文吏,里里外外还站着五百余名戴轻甲的士兵。
“这是宁海节度的兵,从钱塘调过来的。”李契拉过缰绳,“知县,为什么他们会出现在这里?”
知县抹了抹汗:“回殿下,据说宁海军换防之后改在此地操练,别的臣不知。”
李契道:“好,孤不问了,孤要见范晏与他们无关。”
知县道:“是。”
李契下马,直接往监狱走去。
披风飞过枪林,五百名佩剑士兵无人敢动。
监狱大门打开。
一个男子手戴镣铐坐在草堆中读书。
知县连忙解释说,这正是月前因为私自到临安府告状而被关回此处的范晏。
李契隔着栅栏唤道:“范晏。”
“你是……”范晏放下书卷,眼神从茫然渐渐变得清澈,一股脑儿爬起来,跪地叩拜,“臣范晏!拜见太子殿下!”
李契身穿朱明服头戴进贤冠,对范晏认出自己没有太大的意外,只是他没想到,这人明明是中年,须发却已经花白。
知县道:“殿下,他本是……”
李契道:“范晏,孤现在站在你面前,你还想告状吗?”
范晏眼中蓄起泪水:“臣要告,告临安知府孔德海与丝绸商石观澜官商勾连,兴捐学入流之风,吞占书库,致使诸县县学荒废,寒门子弟无处读书。”
李契道:“你有何证据?”
范晏道:“五年之间,臣曾到临安府告状十六次,次次有实证,奈何次次交上去皆如石沉大海,所以请殿下恕罪,未与孔德海当面对质,臣不能交出证据。”
话音刚落,铁窗之外尘埃震动。
一支轻骑赶来。
东宫亲随通报:“殿下,是孔德海闻讯追至此处。”
李契道:“那正好,孤先有几句话对他说,稍后升堂。”
刑房大门之前有一条狭长的甬道。
孔德海喘着气跑到李契面前。
二人就站在道口。
白光中的两道黑影格外分明。
李契道:“孔知府,不要慌乱,先喘口气。”
孔德海扶住墙壁,苦着脸道:“臣不知殿下要来余县,失职。”
李契稍等片刻,从袖中取出一封卷轴,递给孔德海。
“殿下,这是……”孔德海双手接来,低头道,“臣不知何物,心中惶恐。”
李契道:“你可以打开看,这是中书侍郎萧岑从开封加急送到的门下敕书,不是原件,是誊抄的复制件,因为消息传到临安府还得几日,孤想先让你知道。”
孔德海捧在手心,没有拆封泥:“殿下直接告诉臣,臣信殿下。”
李契道:“你很谨慎,好,孤来告诉你,你的兄长孔连顺材优干济清正廉洁,升三司户部使。”
孔德海一怔,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