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幼漓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因谢邈所言,让洛明瑢多说话,能开解,才刻意引他多少话。
况且,她总嫌他对孩子态度太冷,想让洛明瑢早点好起来,和他们亲近些。
洛明瑢这段时日功课做得足,从容和她说着天上的二十八星宿,还有紫薇、太微、天市之流。
“那连在一起是七颗,参宿七星,你说的该是最亮的参宿四,那是主——”
“不记得了?”沈幼漓终于抓住他不会的了。
洛明瑢摇头,参商永离,那星宿有夫妻离散、世事无常的意象,不过也有另一层。
“那星主兵戈杀伐。”
“不吉利,不理那个!那上边那颗,就是往上再往上……”
“那是天船星官,属奎宿,是为天上的舟船,若生异象,或与洪水、渡河有关。”
沈幼漓一颗颗问过去,洛明瑢答得再无磕绊。
风吹冷面庞,沈幼漓和他拥紧一张被子,突然咧开嘴笑。
“笑什么?”
“烤火的时候我们挨在一起,吹风的时候也挨在一起。”沈幼漓说不清为什么,就是想笑。
自感云寺被烧之后,洛明瑢没见她笑得那么开心过,他低头,鼻尖和她碰在一起。
“高兴?”
“高兴!”
原本空荡荡的心房,似乎有一点点喜悦的流淌,让洛明瑢想和她一起笑,可是嘴角牵起来,就觉得自己笑得勉强,只怕她瞧见,觉得自己丑陋古怪。
他似玉山倾倒下来,有点郁闷。
沈幼漓只是紧紧把人抱住,慢慢来,总归他们这辈子已经约定好不再分离。
“你就是在这儿躺了一年多?”她突然问。
“嗯。”
“怨我吗?”
洛明瑢又不吱声,沈幼漓已有答案,若是不怨,怎么会闹出这个病来。
“原本,你预备怎么报仇?”
“我想让你在这儿,也陪我关上一年。”
“乐意之至,“沈幼漓突然推他,“把我绑在你身上,一时一刻都不要分开。”
她饶有兴味地将二人衣带系在一起,洛明瑢显见是被她的举动取悦了,也跟着把其余的衣带打了个死结。
这一下,谁都跑不掉了。
“你怎么不大胆一点,把我一辈子关起来。”她好像真把崽忘了,不知死活地怂恿他。
洛明瑢突然拿出一把剪刀,沈幼漓忙将衣带护住:“做什么要剪开?我不准!”
“咔嚓”两声,二人的头发被剪下来两缕。
她愣一下,继而发笑。
“我都忘了……”
洛明瑢假作镇定地将发丝绑好,装进匣子里,安然置于枕下,转过来的脸平静得好像只是随手办了一件不足挂齿的小事。
“可惜我这段时日要对付凤还恩,不能真的在这儿陪你一年。”
他像是真的考虑过将她关起来。
是啊,洛明瑢先忙,开春又要轮到她忙,这下轮到沈幼漓郁闷地倒在他身上,“我后悔了……”
“后悔什么?”洛明瑢变了神色。
“你别总疑神疑鬼的,我的意思是,我后悔咱俩揽了那么多事,忙来忙去,咱们头等大事都耽误了。”
“什么头等大事?”
“当然是——”
在洛明瑢胃口吊起来后,她指了指天上:“看星星呀!”
戏弄人的沈幼漓被咬了几口,二人又安然卧在层层枕头上。
漫天星辰渐渐昏暗下去,洛明瑢转头时,臂弯里的人已经静静睡着了。
他将那扇窗关了,帮她掖好被角,也闭上了眼睛。
正睡到,夫妻二人睡在枕上,洛明瑢突然抱紧了她,沈幼漓被勒得自睡梦中睁开眼睛,望着他紧闭的眼睛,赶紧将人拍醒。
沈幼漓触碰到他额头的汗,伸出的手也被他抓得死死的。
“噩梦?”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