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幼漓不安心,多说了一句:“你安心吃完饭,我们就一道回家。”
“嗯。”
在狱卒引路之下,她往最里面的牢房走去,到了凤还恩牢房前,已经连火把都没了,里头黑漆漆一片。
“凤大哥。”她唤了一声,而后听到干草窸窣的声音。
“凤大哥,你如今怎么样?”
漆黑的天牢里,伸出了一双血迹斑斑的手,她上前握住。
沈幼漓看着伤口斑驳的手,歉疚道:“对不起……”
那只手原本握成拳头,又突然松开,一只染血的香囊落入她掌中。
沈幼漓有些陌生,不知道此时他为何要给自己一枚香囊,难道是什么能救他的信物、证据?
“还给你。”
那声音嘶哑得让人不敢认。
沈幼漓鼻子泛酸,连同孩子刚送进宫的委屈一起哭了出来,她翻动着手中的香囊,昏暗的光线不容她瞧清楚。
还?
这是她的?
“你当上少卿那日……”
记忆中淡忘的某处突然绽开刺目的光,沈幼漓终于记起,凤还恩给她颁旨那日,她囊中羞涩,他自她腰间取下了一个驱虫的香囊……
凤还恩竟留到了今日。
沈幼漓更不知道该怎么偿还这份深情厚谊,她用力擦掉眼泪,“怎么会这么快你就……我能帮你什么?”
本以为洛明瑢不会这么快处置凤还恩,今日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
“这个令牌,这个令牌能让人救你出去吗?”她手忙脚乱地找出令牌。
那只染血的手攥紧她:“你收着就好,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
“我欠你那么多,我该救你的。”
“我不能求你救我第二次,风兼善只是个孤家寡人,没有牵挂,死了是一了百了,可来日十七殿下落难时,你们母女难逃被牵累,届时你拿着我的令牌,就算陛下将鹤监收回,其中仍有我的亲信,他们拼死也会护送你们离京……”
凤还恩强撑着,把话说完。
沈幼漓紧紧握着手中香囊和令牌,暗红的血迹已经浸透在香囊里。
“好了,幼漓,你就送我到这儿吧。”
粗糙的手将她的眼泪擦掉。
“凤大哥,一路好走。”
她哑声说完,将令牌香囊塞回他手上。
与此一起的,还有两枚丹药,一枚是她家传的九转丹,一枚是找谢邈要的假死药,加上令牌。
自己只能帮他到这一步了。
—
沈幼漓走出来时,已不见了洛明瑢的身影,她问:“殿下呢?”
迟青英道:“主子在王府等您。”
他没说的是,方才主子几次想往里面走,又退了回来,最后实在无法安坐,才径直离开,留了他在这里等着。
沈幼漓点点头,回到禹王府去,一路上失落难言。
朝着亮着烛火的正堂走去,洛明瑢正襟危坐,不知在想什么,连有人进来了都不知道。
洛明瑢今日似乎甚是低沉,想来他也知道了吧,沈幼漓猜测。
她一步步走近他,不知该安抚,还是质问。
直到影子触及他,洛明瑢才抬起眼,看到她通红的眼睛,将她拉进怀里,紧紧抱着。
这个怀抱,始终是她最安心的所在。
沈幼漓埋住脸,死死地抱着他,不肯就此失去。
就算他真的杀了凤还恩,就算两个孩子身处险境,她也绝不会再放手。
为了洛明瑢,她什么都做得出来。
洛明瑢给她拭去眼泪:“你不必为凤还恩愤愤不平,说不准我也会走上他的老路。”
“住口!”
一样的话,沈幼漓已经听够了,李成晞到底和她什么仇什么怨,要把她身边至亲至爱的人全都夺走!
“我杀了凤还恩,你恨我吗?”
沈幼漓不答,只问:“之后呢,会发生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