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开锅盖,在水盆里添了一勺热水,这下水总算暖起来了。
“你先回屋去吧,等吃饭了我喊你。”
“不要,我就喜欢和你在一起。”
小小的灶台本是照沈幼漓的身形所建,洛明瑢一个人站在这儿就局促,何况两个人站着,更是拥挤,但沈幼漓就乐意跟他贴着,满心欢喜。
将腊肉切好,和饭蒸上,沈幼漓拉他的手一起伸到灶前烤火。
火焰将冰凉的手映得通红剔透,很快就烤干了,手掌又大又暖,沈幼漓还不愿意松开,与他十指相扣,靠在他肩头,
屋里,釉儿在绕着丕儿转圈,要他闭上眼睛猜自己在什么方向,沈幼漓听着孩子吵闹声,靠着夫君烤火,米饭和腊肉的香气已经飘了出来,她再没有这么放松过。
现在,她什么都不求,就想这么一眨眼,就过完几十年。
“国师大人出来两日,京中会不会有许多事要您处置?”她把玩着洛明瑢的手指,还放在鼻子下嗅了嗅。
这是要赶他走了?
洛明瑢还没说话,她先仰起头,下巴戳他胳膊上:“这趟若回去,把我和釉儿一起带回去好不好?”
反正离开春还远得很。
“我一刻都不想同你分开。”她把那手按在自己心口。
这话真好听,以前她从来不说。
要不是有谢邈的话,他是永远都听不着的。
“你想跟我回摘星楼?”
这嗓音凉得似薄荷水,醇得似女儿红。
“是,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我以前没说过实话,其实我很喜欢你陪着我睡觉,在你怀里,比平日一个人睡要安心许多。”
洛明瑢的手反握住她,放在膝上,拇指划过指缝,又揉紧,不知在想什么。
沈幼漓被火光烘得脸红扑扑的,等着他说话。
但她也不知道,若是洛明瑢拒绝了,她该怎么办。
“那就把你所有的事,从出生到现在,都原原本本告诉我,不要有一丝隐瞒。”
他不想再靠猜的。
“嗯?”沈幼漓看向他。
不是她不想说,而是不知道该从哪里说,洛明瑢又想些什么。
“不愿?”
“等我理一理,你想知道什么?”
“全部。”
全部就全部,比漠不关心要好吧,沈幼漓开口:“一切,还得从我与阿兄出生说起,我们是龙凤胎,他叫江更雨,生下来就体弱多病……”
她从兄长的病弱,说到他夭逝,然后自己就被当男儿养大,没两年江母又怀了一个,一直说到如今。
若没有洛明瑢这句话,沈幼漓不会回溯自己的整个人生。
虽早有猜测,洛明瑢也是到此刻才彻底明白,她的苦处并不比自己少。
大概是江母的对待,让她从前总是习惯自我欺骗,隐瞒自己真实的念头,不过……
“少了一段。”
“哪一段?”
“李成晞对你做过什么?”
这人还真是……沈幼漓刻意略过不提,他偏能察觉:“你是见到那位少卿,才有怀疑?”
“是。”
“也没有什么,不过是李成晞当年有意要我以男身入他后院,所以将我从大理寺监牢带了出来,他……是占了我一点便宜,兼之我当时心灰意冷,一心求死,才跳下岷河,不过没有他,我大概已被的凌迟处死,所以那点事也不算什么。”
洛明瑢眼底终于出现了些许情绪。
那只手挣脱她的抓握,抚上来沈幼漓的脸,指腹贴在眼下的温度,暖得像一滴眼泪。
“李成晞是吗?”
“你如今的一切都是李成晞给的,我告诉你,又能如何?”
“我可以为你杀了他。”他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样子。
沈幼漓赶紧说:“到不了杀人的份上,不过就是亲了几口……你要实在不忿,也去亲李成晞几口,帮我讨回来就是了。”
她倒开起了玩笑,只是在接触到洛明瑢眼神之后,赶紧又摇头,“不亲不亲,你只亲我……”
说着手指没在他的白发里,把人拉近,又吃起了俏国师的嘴子。
沈幼漓三两句将此事糊弄过去,饭也快煮好了。
“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