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运动令心跳加快,血液被压上大脑,一股血腥味在喉头蔓延。大腿的肌肉开始感到酸痛无力,逃跑的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阿飞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过载,他根本想不出下一步该干什麽,只是发泄似地掀翻堆放在旁侧的杂物,然後继续没命地向前跑去。
可追捕他的人依旧咬在身後,逼得他愈发惶恐和崩溃。
他根本不知道到底是什麽人在追他,连对方的模样都没看到一星半点,但一种近乎本能的恐惧让他选择了先逃命。
前方不远处就是巷子的出口。
身後的脚步终于被他甩远了些,阿飞微不可闻地松了口气,咬牙朝着街上跑去。可就在冲出巷子的瞬间,他的馀光瞥见一个人影。
像是一脚踩空似的,阿飞才刚刚放松些许的心猛地坠入深渊,一种足以撕裂心脏的恐惧霎时间填满了他,甚至差点将一声绝望的叫喊挤出身体。
可惜下一秒,他便在剧痛中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的时候,阿飞的眼前一片漆黑。
恐慌再次吞噬了他。他奋力挣扎起来,却後知後觉地发现自己的嘴被堵着,只能发出呜呜的声响,手脚也被绑起来,动弹不得。
这是某个狭窄丶密闭的空间,挣扎时身体和身下硬挺的底板撞击出咚咚的闷响。
很快的,世界好像突然被暂停了。
直到这时,阿飞才意识到自己大概是被关在了车尾厢里。
发动机的轰鸣消失,周遭变得如死般寂静,只有他过快的心跳和呼吸在拉锯着神经。
——咔哒。
车尾厢打开的声音。
紧接着,闷热的空气瞬间涌了进来。车外没有别的声响,似乎也不是很光亮,阿飞隔着蒙住眼睛的眼罩,只感受到一点轻微的光斑出现在视网膜上。
他被拽出车尾厢,一路拖进了什麽地方。可能是地下室。因为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经久不散的潮湿气味,仿佛吸上一口肺里就会立刻生满霉菌。
那人把他扔下後似乎就离开了,但阿飞没听到开门的声音,所以对方还和自己呆在同一个空间里。
时间在黑暗中变得模糊,分不清快慢长短,只知道每次呼吸都很难捱。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似乎响起了一点声音,像是脚步声。
两个人?还是三个?
阿飞努力辨认着那些越来越近的脚步,而後伴随着门被打开的声音,来人走入房间,停在不远处。
下一秒,遮挡着双眼的眼罩终于被揭开。阿飞像是重获光明般愣愣地盯着眼前的世界发了会儿呆,等视线重新聚焦後,才真正开始打量起自己的处境。
一片冰冷的白光刺入双眼,那是一根奄奄一息的灯光。这是一间暗无天日的房间全靠这根灯管照亮。身下的地面潮湿而冰冷,透着股腥味,不知名的污渍印在地面,一大团的黑色,仿佛某种不详的征兆。
阿飞恍惚地扭头,当看清眼前人的刹那,他整个人僵住了。
“看来你认得我,”梁嘉荣望着地上如遭雷击般的人,脸上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意,“前段时间你拿走的东西能还给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