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穿的也是一身素白宽袍,满头青丝只用一根狼毫简单固定,除此以外,通身再无其他配饰。
裴则毓目光微微偏移,落到阮笺云身上,眼中是显而易见的柔情:“吾妻久不见其妹,想与阮家二姑娘叙叙话。“
他做出一个请的姿势:“不知监正可否行个方便。”
阮筝云闻言,不安地望了上官尧一眼。
上官尧轻轻一握她的手,颔首应了,随着裴则毓一道缓步往另一边去。
对岸本就人烟稀少,两人一走,此地便就只剩姐妹俩了。
眼前的人垂首不语,阮笺云也不催她,只静静站在一旁等着。
许久,阮筝云肩膀几不可见地抖了一下。
“姐……”
她顿了顿,又换了个称呼:“大姑娘。”
“求你,不要告诉父亲母亲。”
阮笺云敏锐地察觉到她嗓音里的颤意,蹙了蹙眉。
阮筝云在害怕。
她并不计较阮筝云的称呼,也向来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今晚过来,也是出于关心,想亲耳听她说些什麽。
“好。”
见她应了,阮筝云顿时充满希冀地擡头,衷心地道了一声谢。
“你与他,是怎麽一回事?”
阮筝云抿抿唇,一时不知从何说起:“说来话长。”
她脑中此时一片浆糊,只能想到什麽说什麽:“他是个很好的人……我,我不想嫁给状元郎。”
这番话说得没什麽逻辑,阮笺云却一听就懂了。
看来裴元斓说的是真的了。
“你今日是独自带着侍女出来的吧。”注视着眼前人仓皇的小脸,阮笺云心软了一下,迟疑地伸出手,覆在她的手背上,温声道,“快些回去吧,不然夫人要起疑了。”
“我一直在皇子府,你何时想说了,便来寻我。”
两人间鲜少有这般温情的时刻,阮筝云怔忡擡头,望着她温柔的眼睛,忍不住又叫了一声姐姐。
与上次不同,阮笺云这次轻轻应了一声。
阮筝云眼圈蓦得红了,张开双臂抱了她一下,随即快步朝着上官尧的方向走去。
阮笺云站在原地又等了一阵,等到裴则毓回来了,两人才继续方才没做完的事,亲手制着莲花灯。
裴则毓手上不停,漫不经心道:“卿卿果真心软。”
阮笺云不知该作何回答,便摇了摇头,随即垂睫不语。
阮筝云是个好姑娘,她只是希望每个好姑娘,最终都能有一个好的归宿。
至于上一辈的恩怨,则与阮筝云无关,她是无辜的,自己不会迁怒于她。
见两人扎好了花灯,老板分别递来两张宣纸,两支毫笔,道:“二位可以写上自己的心愿,放入灯中。说不定花神娘娘一个心情好,便灵验了呢。”
阮笺云兴致勃勃,依言接过纸笔,凝神思索了片刻,随即提笔写了起来。
她故意用身子遮去了大半,不让裴则毓瞧见自己写的内容。
小心思没逃过裴则毓的眼睛,他低低笑了一声,目光落在手中的纸笔上。
随即伸出长臂,在老板惊异的目光中,松开了手。
宣纸薄而透,轻飘飘落在水面上,顷刻间便湿软成一摊纸泥,顺着漂流而下的花灯,一同消失在河流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