鸽子无奈,只能把头朝着窗外“咕咕”了两声,再低头在他的膝上啄了两下。
裴则毓动作一顿,有些反应过来。
“她膝盖很痛?”
鸽子再次“咕咕”叫了两声,似是一种肯定。
裴则毓垂下眼睫,回忆起白日在殿上见到的场景。
自己来之前,她跪了多久?
只记得她起身时,好像都有些站不稳了。
沉默片刻,倏然起身,朝门外唤了一声“时良”。
时良应声进来:“属下在。”
“你去将宫中赐下来的药油拿去皇子妃院里,”裴则毓道,“不要说是我吩咐的。”
好端端的,要什麽药油?
时良二丈摸不着头脑,但裴则毓既吩咐了,便只应了一声“是”,转身去寻药油了。
见时良照自己说的去做了,裴则毓才收回目光,将方才写的东西卷起来,塞进绑在鸽子脚爪上的信筒里。
“做得不错,”他难得夸奖了鸽子一句,道,“你可以走了。”
鸽第二次大受震撼。
就这?
就这麽轻飘飘一句,便抵了它的谷粒?
它方才可是舍弃了花生碎过来的!
“还不走?”裴则毓挑眉,眼神明晃晃带着威胁。
鸽子委屈地“咕”了一声,含泪转身,扑闪翅膀飞出了窗户。
它诅咒眼前的这个人,永远讨不到後院那人的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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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青霭走进卧房,“周英说……啊!”
她被阮笺云膝上触目惊心的青紫吓了一大跳,几步跨至她旁边,再擡头时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这是怎麽弄的?”
阮贵妃之事为皇家辛秘,若传出去恐怕声誉不保,侍女长随一律不得入内,只能在殿外等候,青霭自然不知凤仪宫中都发生了什麽。
“无事,只是今日跪得久了些,”阮笺云轻声安慰她,“帮我去找周英拿些药油吧。”
“周英……周英方才便送来了。”青霭闻言如梦初醒,立刻在周英方才递给她的药篓里翻找起来。
冰凉的药油甫一接触到皮肤,便带来剧烈的刺痛,阮笺云紧咬着牙,不让自己溢出痛呼。
她为了转移注意力,接着青霭方才的话问:“周英刚刚送来了什麽?”
“送了些寻常备着的药品,还特意嘱咐奴婢,说是治跌打扭伤的药油也在其中。”
青霭十分庆幸:“幸好她送来了,也给姑娘用得及时。”
其实细究起来,周英送药油的时机颇巧。
但阮笺云此时忍痛忍得辛苦,也无暇顾及,只当是巧合。
这药油当真管用,青霭替她揉按完,膝上原先的胀痛便消去不少,她总算能舒出一口气。
“对了,姑娘,”青霭扶她躺下,临吹灭蜡烛前,又想起来,“周英问您可想喝炖鸽汤?说是鸽汤最宜女子食用,于益气补血均为上乘。”
阮笺云一年四季都手足冰凉,每逢月事,更是腹痛到面无血色,几次险些都昏阙过去,把青霭吓得够戗。
阮笺云原是无所谓吃什麽,但想起方才那只白雪可爱的鸽子,便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她内心隐有预感,那只鸽子会再一次来到她的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