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则逸心下顿时一松。
但他仍维持着原先的姿势,一动不动:“儿臣越俎代庖,恳请父皇责罚。”
成帝声音淡淡:“你侦破了太子遇刺一案,是大功臣,朕还没赏你,又有何可罚?”
裴则逸闻言,头低得更深:“儿臣不敢。”
但到底是卢进保有眼色,上前将裴则逸扶了起来,在裴则毓身旁坐下。
“那黄注只是一小小侍郎,怎会有但瞒天过海,刺杀储君?”
“依你之见——”
成帝目光幽深:“他上面,可还是有人授意啊?”
裴则逸僵直着身体,垂头道:“儿臣不知。”
“罢了。”
成帝移开目光,吩咐道:“派人将黄注收归刑部,朕亲自来审。”
说罢,有些疲惫地挥了挥手:“朕累了,你们都下去吧。”
两人领命,起身应是。
随着裴则毓和裴则桓先後退出去,御书房重归寂静。
成帝一人坐在宽大的龙椅之上,目光盯着角落,晦暗不明。
良久,才唤道:“卢进保。”
年迈的老太监应声进来:“奴才在。”
成帝的眉心皱成了一个“川”字,威严的脸上竟显出显而易见的疲态。
他闭着眼,淡淡吩咐道:“让上官尧来见我。”
—
御书房外。
裴则逸叫住眼前的人:“站住。”
裴则毓充耳不闻,脚下步伐不停,依旧不急不缓地朝前走着。
这个举动一下子就激怒了裴则逸。
他几步上前,扳住了裴则毓的一侧肩膀,咬着牙道:
“你他爹聋了?我让你站住!”
裴则毓这才驻足。
他淡淡回眸,眼底如一汪平静深潭。
“六皇兄有何事?”
裴则逸眯了眯眼,压着怒意道:
“父皇今日叫你来,是为何事?”
他还不知道裴则毓掌握了多少,万一吴廷金那个蠢货有证据还未来得及销毁,被眼前人找到了,那才是大大的不利。
裴则毓勾了勾唇角,看向他,眼神中带着些微怜悯。
“六皇兄当真想知道?”
裴则逸不知他这样的眼神是什麽意思,只是天然地感受到烦躁,不耐烦道:“自然。”
“既如此……”裴则毓语调刻意低了下来,勾得裴则逸不由自主伸长耳朵,想要听个清楚。
“那皇兄便去寻父皇吧,毓无可奉告。”
说罢眼也不眨,继续朝前走去。
裴则逸愣了一瞬,方才反应过来,怒气霎时达到峰值。
“你敢耍本皇子?”
他快速绕步到他身前,挡住了裴则毓去路,又双手抱臂,上下打量了一番。
随即,嗤笑一声。
“看来是父皇一时青眼,倒叫你看不清自己了。”
面上虽是笑着,但那份笑容叫人看来却是狰狞无比,口气中更是不加掩饰的恶意。
“你以为,你那个贱人娘死了,你就不再是个杂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