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才道:“好。”
“我与你同去。”
护国寺僧人啓程前,带上了一位尊贵的皇子。
恰逢当时太後身体抱恙,裴则毓前往寺中修行,便借着为太後祈福的名号,惹得成帝很是欣慰了一阵。
到了护国寺,他便也换上了僧衣,如同一个普通人般,每日诵经丶参禅,偶尔也会在寺中人手短缺的时候,充当引领的先生。
也是在那里,学会了一手做斋饭的好厨艺。
枯燥单调的生活磨去了他的躁性,接待来往上香的客人们也泯灭了他的戾气,裴则毓就在这日复一日的修行里,学会了隐藏,学会了蛰伏。
古时有大鸟,三年不食不鸣,是为一飞冲天,一鸣惊人。
五岁时,阿娘教他的道理,裴则毓用了五年才懂。
他在护国寺住了四年,因着接待了不少京城的平民百姓,便用他精心打造的面具,潜移默化地传出了自己的名声。
坊间都说,九皇子裴则毓生得濯如春柳,风华绝代,却是个不问世俗的富贵闲人。
直到十三岁,他才回宫。
然後,表面闲云野鹤,暗地步步围城到二十岁,娶了回京的相府嫡女为妻。
但这些,他自然而然地对阮笺云隐去了。
在他的讲述里,自己是为了疗愈心伤,才去的护国寺修行。
阮笺云卧在他怀中,心思百转千回,只冒出来了句:
“怪不得你会做饭。”
还做的很好吃。
没头没脑的这麽一句,却把裴则毓逗笑了。
“想吃吗?”他低头吻吻她的面颊,声音低沉柔和,“等休沐了做给你吃。”
阮笺云抱着他的腰,在他胸口蹭了蹭,是十足依赖的姿态:“好。”
“原来你和了无大师这麽熟悉,”想起那日,他策马带自己去护国寺取桃花雪水的场景,阮笺云心中一暖,“改日,也带我去,好不好?”
裴则毓明知故问:“为什麽?”
阮笺云不假思索道:“想去看看你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爱一个人,就是会不自觉地想要触碰和他有关的一切。
她的声音轻而坚定,传入裴则毓耳中,让发冷的身体回暖,连五脏六腑都跟着愉悦。
裴则毓忽然想起那日,了无送他临走前说的话。
“你命犯一劫,与她有关。”
当时他只觉好笑,如今想来,更是有几分自负的心情,想要到了无面前,同他炫耀。
你算错了,她不是我的劫。
她明明这麽爱我。
但他面对阮笺云却什麽也没说,只是掖了掖她身後的被褥,将人抱在怀里,低声道:“时辰不早了,睡吧。”
阮笺云乖乖地缩在被子里不动,一双眼睛却静静地望着他。
“你的仇,要向阮贵妃报吗?”
她突然问起这个,裴则毓不由一怔。
默然良久,才“嗯”了一声,将人拥进自己怀里。
这样的她,要让他怎麽忍心说,又怎麽敢说。
当年阿娘的死,阮玄才是真正的递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