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累吗?”
那麽多发饰,一起插在头上,看着就沉,把人弄得头重脚轻,也难怪她险些栽进河里。
阮笺云揉了揉脖颈,诚实道:“重。”
拆下来之後,确实舒服了许多。
没想到裴则毓居然会注意到这个细节。
可她也有所顾虑,指着他掌中的一根发钗道:“那个很轻,还是还给我一根吧。”
总不好让自己披头散发地上街,今日人多,若是碰到熟人,那该多尴尬。
裴则毓拈起那根簪子,指尖的重量远不似她描述中那般轻松。
于是松开她,道:“在这里等我一会。”
说完便转身朝着远处汹涌的人潮中走去。
阮笺云突然被晾在原地,不解又迷惑。
奈何人已经走远了,她不得已暂且用手拢住发丝,不让它们就这样随意地披在身後。
裴则毓说话算数,确实一会便回来了。
他手里拿着什麽东西,绕过阮笺云脖颈,替她将一头乌发轻轻拢好,又不甚熟练地用什麽东西束起。
做完这一切,才松开手,垂眸看着她。
阮笺云伸手摸了摸发上,指尖触到了一根木制的细长柱体。
“木钗?”她颇为惊讶,问裴则毓,“哪里来的?”
裴则毓道:“方才过来时,瞧见有摊贩在叫卖这个,便有印象了。”
阮笺云闻言“唔”了一声,有些想笑。
他先前走那麽快,还以为同自己一般,什麽都注意不到呢。
又想起方才是裴则毓帮自己盘的发,便愈发好奇。
“你怎麽会束女子的盘发?”
一面说着,一面想往河里瞧。
裴则毓眼疾手快挡住她的眼睛,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还不太会,日後会更熟练的。”
又半推半阻地将人带离河边,道:“时辰不早了,回去吧。”
阮笺云被他带着,一时也忘了继续往河中看,只被迫道:“你走慢些,我跟不上。”
许是之前走太急了的缘故,又在河边蹲了许久,她眼下腿脚发软,每走一步,都感到小腿肚处传来钝钝的酸痛。
裴则毓闻言便停了下来,在她面前蹲下身。
“上来。”
阮笺云面皮薄,大庭广衆之下不好意思做出如此举动,推拒道:“还是算了,我自己也可以……”
“走”字还未说出口,便被裴则毓打断了。
他声音似笑非笑:“背着,还是扛着,你自己选。”
怎麽个扛法,是像她见过的那些船工扛麻袋一般吗?
阮笺云在脑中设想了一下,最终还是默默地趴在了他背上。
感受到背上传来的重量,裴则毓勾了勾唇角,站起身,背着她稳稳向前走去。
灯火绰约里,一个神清骨秀的年轻男子,背着一个同样容姿绝世的女子走在闹市中,本就是一道不可多得的风景。
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
这一路上,阮笺云感受到许多人投来的目光。
然而每当她试图望过去时,又看到路人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嘴角还略微扬起,如同努力憋着笑一般。
她不适应被这样注视着,便如鸵鸟一般把脑袋埋在裴则毓背上,不把脸露出来。
然而那些目光落在身上还是如有实质,令她如芒在背,只想快些离开。
于是凑近裴则毓,在他耳畔小声道:“重不重?还是放我下来吧。”
她纤瘦得像一根柔韧的柳条,能有什麽重量?
莫说只有一个,就算三四个她加在一起,裴则毓都能轻松地负在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