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屋中衆人立刻警觉。
阮婧见势不妙,当即便要找地方躲起来。
万幸书房旁有一座假山,其中缝隙刚好可以容纳半人,她凭借娇小纤细的身形,勉强将自己塞了进去。
阮玄出来巡视了一圈,目光在那假山上停留了一瞬,又转头进去了。
“是风吹过,发出了些声响。”
他比先前放大了些的声音从屋中传出,同那两人如此解释道。
阮婧捂着嘴,大气也不敢出,心底松了一口气。
幸好没被发现。
但她也不敢再听了,趁着没人注意,悄悄从假山里爬出来,返回屋中。
当晚,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几人的交谈在脑中挥之不去。
洛太傅为什麽要说,他们这是要逼死太子,甚至逼死他?
兄长和四殿下,到底要洛太傅干些什麽?
满腹杂乱的思绪,通通在得知阮玄手中握有遗诏的一刹那,福至心灵。
想通这一关窍时,她脸色霎时血色尽失,把坐在对面的洛书屏吓了一跳。
“婧娘,婧娘?”
她双眼失焦地偏过头,看清了眼前神色焦急的洛书屏。
随即察觉到什麽,低着头将手从她双手中抽了出来,摇摇头:“我没事。”
她已许久没有与洛书屏靠这麽近了,肌肤被她触碰,便十分不适应。
前一段时日,裴鸿发觉她与洛书屏的关系似乎有所缓和,十分反常地对她发了火。
他眼中满是失望,冷声道:“我原以为你是这世上最了解我的人,不曾想,原来你是这般阳奉阴违之人,又与那洛书屏有何两样?”
“从前种种,皆当是我看走眼了罢。”
说罢,拂袖便走。
阮婧当时已经被他话中的含义恐吓得六神无主,只能一把抱住他的臂膀,死死承诺,发誓以後绝对不会再靠近洛书屏分毫。
这才将裴鸿哄得熄了火,愿意重新同她说话。
见她毫不留情地将手抽出,洛书屏眼底不由黯淡了一瞬。
但她没说什麽,只是像往常一般对阮婧笑了笑,问她要不要紧,是否需要请郎中来看看。
阮婧还是摇头,默默无言。
她有些讽刺地想,你未来的夫君身负从龙之功,很快便有你平步青云的好日子了。
接下来的事,一切都水到渠成。
太子被贬为废人,隔日便被发现在府中饮鸩自尽;四皇子宽厚贤德,是衆望所归,在群臣的簇拥之中,登上了那个全天下最尊贵的位置。
那一日,阮婧站在仰视新帝的万民之中,忽然觉得那道龙椅上的身影很陌生。
但那人下了龙椅,还是会喊她婧娘。
阮婧便暂且压下心中思绪,笑着应了一声。
她忽然间收敛了许多,从从前那个虚张声势,故作跋扈的少女,一下变成了温柔娇态的闺阁女儿家。
裴鸿看着她,意味深长道:“我们婧娘长大了。”
她垂着头,仿佛娇羞一笑,浓长的眼睫却掩去了眼底的情绪。
长大了又有何用,他依旧没有来娶自己。
阮玄与新帝一同长大,情同手足,新帝登基,他自然一朝乘风起,从吏部侍郎一跃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
阮相身居高位,在京中也有了自己的府邸,便正式从洛府中搬了出去。
除去这个,他用自己的从龙之功,向新帝讨要了一张赐婚的圣旨。
阮婧不知那日御书房中发生了什麽,只记得兄长回府时,唇边多了一道青紫的淤痕,像是被人用拳头砸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