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笺云闭了闭眼,等心底那股难言的情绪褪去後,才低声道:“我没事。”
她现在只是觉得很冷,迫切想念一个温暖的拥抱,能够将她拢入怀中。
卢进保适时迎上来,对她行了一礼:“九殿下如今住在陛下寝宫的东暖阁,眼下估计正在陪陛下处理政务。”
“殿下吩咐过奴才,待见完阮氏後,将您先带去阁子里等他。”
阮笺云颔首:“有劳公公了。”
东西暖阁与成帝寝宫方位一致,坐北朝南,冬暖夏凉,离御花园颇近,风从窗子里吹进来时,能嗅到清幽的荷香和潮湿的水气。
她靠在榻上,仿佛久站的人忽然有了着力点,终于能够放松地卸下力来。
空气里隐隐浮动着一股熟悉的桃花香,令人分外安心。
她原本打算看会书等裴则毓回来,然而不知不觉间,困意上涌,竟阖眼睡了过去。
裴则毓进来时,就看到的是这样一副画面。
阮笺云侧过身子,自然垂下的裙面像一条柔软的鱼尾,她枕在自己的手臂上,柔顺乌发掩住了大半面孔,呼吸绵长而均匀,睡得正香。
满室静谧,都因她的存在而分外
这样一副温馨恬静的画面,然而下一瞬,阮笺云的眉尖却微微蹙起。
裴则毓很熟悉她,知晓一旦她不安时,就会流露出这样的表情。
于是走过去,将人整个抱进怀里,用指腹将她揉醒。
那双浓密纤长的眼睫颤了颤,随即慢慢睁开,露出了清透墨黑的眸子。
迷茫的眸光定在他脸上,过了片刻,才仿佛清醒过来。
裴则毓低头吻吻她的眉心:“梦到什麽了?”
阮笺云摇摇头:“没什麽。”
不过一些光怪陆离的片段罢了,若是仔细回想,反倒还记不清了。
骤然见到分别已久的人,阮笺云怔怔望着那人近在咫尺的脸庞,忍不住去摸摸他的脸。
“你瘦了。”
裴则毓眼下乌青明显,连眼中细微的红血丝都赫然,脸上却是干干净净,一点胡茬都不曾看见。
似是看透她眼中疑惑,裴则毓勾了勾唇角,将她柔软的手贴在自己脸侧,偏头吻她手心。
“知道今日要见你,特意打理过的。”
阮笺云恍然。
怪不得,这人看着虽比从前憔悴了些许,打扮得却是不输往日的光彩照人。
裴则毓下值时间已经很晚了,即便夏日时分,黑夜来得要更晚些,此时外边也已透出一层薄薄的暮色。
裴则毓见状,便吩咐下人传膳。
他也许久未见阮笺云,怀里的人安静而温热,身上散发着一股浅淡的清香,比之最上等的安息香还要能抚平人心间的愁绪。
见阮笺云一直低垂着眼,眉眼间隐隐含了一层郁色,便擡起她的下颌,让人直视着自己。
“怎麽不高兴?”
阮玄已经践行了对他的一项承诺,那人既已死,她也应当开心才对,怎麽反倒还生出一副忧郁之色?
阮笺云看着他的眼睛不答,反而问道:“你永远不会欺瞒我,背叛我。”
“对吗?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