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中箭了?!”
阮笺云心脏一紧,呼吸不自觉放轻,指尖绷得紧紧的,生怕一不小心弄疼了他。
她太焦急,没发觉自己整个人都快贴在裴则毓身上,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连一根手指都插不进去。
鼻间嗅见她来自身体的温软清香,裴则毓身体绷紧,闭了闭眼,喉咙中含糊应了一声。
他不动声色地後倾,离她稍远一些,轻声道:“放心,只是箭伤,要不了命。”
“什麽叫只是?”阮笺云不可思议,若不是她执意要看,他还打算瞒自己多久?
“而且,谁说不会伤及性命!你知不知道,若是伤口恶化,你会死的!”
指尖上的血已经冷了,黏在皮肤上,像一块不慎沾上的染料。
然而方才它从裴则毓的身体里流出来的时候,还是温热的。
已经一日了,裴则毓後背的伤口还在渗血,这绝不是好兆头。
他必须尽快得到救治。
阮笺云又急又气,正飞速思考着出路,忽觉身上一沉。
裴则毓大半个身体的重量都靠在了她的身上,她这时才发现,脖颈处男人的呼吸滚烫而粗重。
将手覆在他额上,阮笺云心底一惊。
好烫。
再看裴则毓,面色苍白,唇瓣干燥皲裂,显见的病容。
她之前居然粗心至此,他说无事,便当真以为无事了。
阮笺云内心愧疚又自责,连忙解开他腰间的水囊,递到他唇边。
哪知那人明明烧得已经神志都有些不清了,却硬是把头一偏,不肯沾唇。
声音也气若游丝,阮笺云把耳朵贴在他唇畔,才听清他说的是什麽。
“……你喝。”
两人已经在树上待了一天,水囊里剩的水并不多了。
然而裴则毓就算这样了,也要把最後这几口水留给自己。
阮笺云抿了抿唇,一股难言的情绪浮上心头。
她不再做无谓的争执,仰头将水一饮而尽,随即俯身,将唇印在裴则毓的唇上,一点一点渡进去。
裴则毓想反抗,但却没有反抗的力气,只能被迫地承受阮笺云喂给他的水。
恍惚之间,他想起他们之间最黑暗的那一年。
房事过後,阮笺云不愿喝他递来的水,他便也是这样,低头撬开她唇齿,强行将水喂进去。
那时的他,满心惨淡,全然不知此生竟还有被她亲自喂水的机会。
当真是死也无憾了。
阮笺云不知他在胡思乱想些什麽,喂过水後,又用指腹抹去他挣扎间唇角流下的水迹,沾在他的唇上,希望干裂的唇瓣能够湿润一些。
她从裴则毓怀里退出来,轻声道:“你的伤不能这样不管了。”
“我知道这附近有个泉眼,你在这等着,我去取些水来。”
裴则毓闻言,立刻用手肘撑起半边身子:“我去……”
“你老实待在这吧,”阮笺云毫不客气地将人重新按了回去,左右裴则毓现在发着高热,没有力气与她抗衡,轻轻松松便将人制服,“我很快便回来。”
裴则毓人被她推倒了,手中却还死死攥住她一片衣角:“……危险,我去。”
阮笺云转头,耐心地一根一根掰开他手指,犹豫片刻,还是冲着他牵了牵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