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已经忘了吗?”咖啡厅里,夏冰细长的手指不断地摸索着马克杯的手柄,“我不想让他想起来。”
王欣冉要了一杯焦糖拿铁一份鸡腿肉帕尼尼,嘴角沾了一点烧烤酱,“哥,你真的别想太多,说不定郁臻比你妈更想杀了他那个混蛋爹。”
夏冰的睫毛颤了颤,不动声色地攥紧了马克杯。
王欣冉看不懂他眸子里藏的恐惧,“并且你妈人都已经疯了,关在精神病院里,郁臻就算什麽都不记得了也怨不到你头上。”
“再说了,”王欣冉艰难地咽下一大口鸡肉,差点噎着,“万一郁臻一见到你,就什麽都想起来了呢?”“我不想让他想起来。”
王欣冉不解地皱紧眉,三年中第无数次地追问他,“为什麽啊哥?为什麽不让他想起来!”夏冰不试图解释,因为王欣冉不会明白……没有人明白的他有多麽害怕郁臻会想起来
,他已经决定了要独自将那个男人死亡的真相埋葬。
至于郁臻,“他应该有新的生活,他会遇到更值得爱的人。”
“可是……”“他没有必要做一个和继兄纠缠不清的同性恋。”
夏冰轻声打断他,望着马克杯里苦涩的液体,如同自言自语,“你知道,郁臻以前喜欢的是女孩子。
如果没有我,他不会出车祸,会平安健康事业有成,会顺利地和一个女孩结婚生子……他会有一个幸福完整的家。”
王欣冉放下手中的晚餐。
他张了张口,想问夏冰这样对你公平吗?可是夏冰的眼中并没有他自己,他已经这样子捱过了三年。
冷清寂静的三年。
咖啡厅中流淌着舒缓爵士乐,丝绸般细致华丽的声线唱着“过去了”“无所谓”“放下吧”。
沙啦啦啦,过去的歌谣像夏天绵密的雨水;往日重现,又一次令住在回忆里的人们泪流不止……王欣临走前说,“哥,你再想想。”
夏冰轻轻地“嗯”了一声。
其实没什麽好想的了,他早已经做了决定。
每天上班丶看稿子丶找作者丶回家……延续着过去三年来每一天的生活轨迹。
郁臻回来的消息,像一滴墨落入池水,在刹那间漾开无数圈涟漪,但也很快地散去了。
水面又恢复了无澜无波的死寂。
只是偶尔会心脏痛得厉害,呼吸也急促甚至紊乱。
夏冰愈发频繁地在凌晨时分挣扎着醒来,一摸眼角尽是湿润的潮气。
後半夜便再难入睡了。
他在过去三年中并没有这类似的症状,夏冰不禁怀疑,自己是真的生病了。
他去了医院,医生拒绝给他开药,只是建议他多与人沟通,适当地进行室外活动放松心情……“去曾经去过的地方多走走丶多看看,”
医生最後建议,“事过境迁,也许再见一次,也就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