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陌生人的面,楼荍也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来把花还回来的,他不知如何开口,一时之间显得有些尴尬。
此时,那个小姑娘竟然走到了楼荍身前向楼荍伸出了手:“您好,请问是楼先生吗?”
这姑娘果然认识他,但是楼荍实在是想不起来她是谁了,只能和姑娘握了一下手,十分尴尬地说了一句:“您好。”
大概是意识到楼荍认不出来她了,姑娘笑着说做了自我介绍:“我叫舒堇荼,去年刚刚入职街道办,你还帮我搬过家的。”
她这麽一说,楼荍忽然就想起来她是谁了。
大概是去年夏天的时候,大学生毕业进入社会,街道办也来了新人。那时任秋兰女士还没有退休,正好负责街道办的人事调动。
舒堇荼是外地人,家境并不富裕,街道办又没有为刚刚入职的新人准备宿舍,因此舒堇荼为了省钱,带着行李住在一间小旅馆里,任秋兰看了觉得小姑娘有点可怜,就帮着舒堇荼租了间房子。
搬家那天楼荍正好放假回家,就顺手帮着舒堇荼搬了行李。之後舒堇荼还要请他们吃饭,但是任秋兰想到舒堇荼经济并不富裕,就没有答应。
想到这,楼荍对眼前的姑娘也多了几分关心:“我想起来你了——你怎麽在这?”
街道办的办公地点早已搬到了江南新区,但是江南新区的房子都贵,很少有人出租。出租屋最多的地方在学区附近,和学区挨上边,租金更贵了,因此任秋兰帮舒堇荼租的房子在江北旧区。
说是江北旧区,实际上进入江南新区就是过一座桥,走路二十分钟的距离,并不算远。
今天是星期日,街道办不用工作,舒堇荼的家又不在附近,怎麽会到这里来?
舒堇荼解释说:“我是来看房子的。去年任阿姨帮我租的房子要到期了,我考虑到那栋房子年头有点久远,室内环境不太好,再加上今年手头宽裕了一点,所以想在江南新区租房,环境好点,离单位也更近。”
舒堇荼这麽一说,楼荍也想起来舒堇荼租的那套房子,年纪确实是大了点。
因为当初考虑到舒堇荼的经济原因,便宜的房子都是老破小,那套房子是上个世纪建造的,又在顶楼,可能已经出现了漏水丶电线老化等问题,舒堇荼一看就不是会修水修电的人,遇到这些问题没办法解决,宁可多花钱也要换房子也是很正常的事。
楼荍也没多想,只是顺嘴问了一句:“需要我帮忙吗?”
舒堇荼闻言摇了摇头:“不用了,之前已经麻烦你们很多了,现在我自己找就好。”
楼荍也没有非要做好人,见舒堇荼拒绝也不纠缠,只是说道:“有事可以给我或者我妈打电话。”
舒堇荼“嗯”了一声,她看了看楼荍手里的花,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擡起头对楼荍说:“那楼先生,我先走了。”
舒堇荼又转过身对着易握椒点点头,易握椒送舒堇荼离开。楼荍注意到,舒堇荼离开的时候,手中也拿了一大束和他手中一样的花椒花。
只是楼荍的是一小束,舒堇荼手中的那一束却是一大束,快要比两个舒堇荼还大了。
买这麽大的花?
楼荍觉得舒堇荼的这个行为有点奇怪,但说到底这是别人的事,又不犯法又不违纪,楼荍也不好问。
送走了舒堇荼,易握椒才转身走回到楼荍身边,问:“你怎麽回来了?”
他指着楼荍手中拿回来的花椒花问:“这是?”
他想了想,不确定地问:“不喜欢?”
易握椒问的轻描淡写,好像并不在意自己东西都没有送出去。但楼荍哪里好意思告诉他,这束花椒花他的母亲不但不喜欢,还说看了就觉得渗人。
话虽然是事实,但当然不能这麽说,不然就太扎心了。但是楼荍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只能支支吾吾地说:“也不是……就是……”
“就是”之後跟不了东西,易握椒又不傻,他瞬间便从楼荍的表现中意识到了什麽。他也没有点破,而是从楼荍的手中拿回了那束花椒花。
一股浓郁的花香就在这个瞬间扑鼻而来,几种花香杂糅却不显得纷乱,反而像是最出色的调香师精心调配而成的香水味。
只是楼荍还没有来得及细闻,易握椒便移开了身体。
浓郁的花香从鼻尖消失,只留下淡淡的味道,让楼荍不知怎麽的,心底竟然升起了一股失落来。
易握椒找了个花瓶,拆开花椒花的包装纸,将花椒花插到花瓶里,说道:“这样就好了,那就让它们在我这里生活吧。”
易握椒嘴角带笑,金黄色的阳光透过透明玻璃打了进来,给易握椒整个人都染上一层光晕。
楼荍眨了眨眼。
就在这个时候,易握椒忽然问他:“楼先生,能不能告诉我,你的母亲是什麽职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