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
“你从一开始的目的就是复仇,结果没想到,当你真的回国之後,你却发现,想杀死南怀吾报仇的人不止你一个——舒堇荼也没有忘记自己的仇恨。”
“于是你想到,完全可以利用舒堇荼借刀杀人,这样一来,你自己的手上就不用沾染血腥,哪怕是警察来了也找不到你身上。”
“所以,你一边和南怀吾交朋友,摸清了他的底细与习惯,另一方面则将你想到的杀人方法在不经意间灌输给舒堇荼,就这样,舒堇荼成了你杀人的那把刀。”
“你想在杀死南怀吾後全身而退,这样一来,你就需要一个清白无辜的身份——一个在这场谋杀中能够全身而退的身份。”
“如果你仅仅是南怀吾雇佣的员工或者朋友,那麽这一切就太巧合了,警方绝不会不调查你的。为了能够最大程度减轻警方对你的怀疑,最终,你找到了我。”
易握椒抿起唇,一言不发地听着楼荍冰冷的声音。
“你和我说,南怀吾骗了你还性虐待你,而这就是你想要的——你要告诉警方,你有犯罪动机,这样警方就会在第一时间调查你。等警察在查过你案发当日的时间线後,反而会因为你没有作案时间而洗清你的嫌疑,并且顺着你的话,找到舒堇荼。”
“你不可以表现的太无辜,不然警方很有可能因为你‘太干净’而对你的背景进行深挖。反而像现在这样,你主动给警方一个理由,他们下意识地觉得已经对你的关系掌握透彻,对你怀疑之後又洗清你的嫌疑,便不再会觉得你有问题。”
“但是孤证很难站住脚,你要向警方立这个人设,就必须有证据能证实。物证很难保存,所以你找到了我这个人证。我存在的意义,就是向警方证明你的人设,并给你做不在场证明,对不对?”
“不是这样的!”易握椒粗暴地打断楼荍的话。他上前一步抓住楼荍的衣袖,仰起头,眼底带着几分红:“楼荍,你为什麽要这麽想我?”
“因为现在所有的证据都在向我表明,这一切就是你精心设计的!”
楼荍几乎是怒吼着问:“我问你,南怀吾真的对你进行过虐待吗?”
易握椒说不出话来。
“我再问你,你为什麽骗我,说你的签证有问题?”
易握椒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麽。
“还有,你为什麽不肯搬家?”
易握椒不知该如何解释。
“最後,你买了回布鲁塞尔的机票,对吧?”
易握椒忽然就觉得自己的嗓子有点疼。他抓着楼荍的袖子的手又紧了几分,语气中带着几分慌张:“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楼荍此刻一副被气笑的表情:“行啊,我给你机会,你解释,说吧。”
易握椒动了动唇,嗓子却干涩到说不出话来。
他有很多的话可以说出口,但他知道,那都是谎言。如果现在,他还对楼荍说谎……
牙齿都在打颤,好半晌,易握椒才憋出来一句:“我没有杀人,你知道的……”
这句话是实话,却也是再苍白无力不过的实话。他否认着什麽,却也间接承认了什麽。
易握椒没法解释,只能一遍又一遍徒劳地重复:“我没有杀人……”
楼荍闭上了双眼:“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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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十一点,日历上又有一处被打上了挑,眼看易握椒登机的日子就在明早,方先零长长地叹了口气。
最近并没有好消息传来——
舒堇荼死活不松口,关于易握椒的任何信息,她交代的都是她想方设法从易握椒的嘴里骗出来的,而不是易握椒主动和她说的。
南怀吾的母亲当然很爱儿子,可是她也明白,儿子死了就是死了,不能为了已经死去的儿子,搭上自己的後半辈子。
医院方面更不用说,没有哪个医生蠢到敢留下让自己蹲局子的把柄。
以至于现在,他们一没有证据证明易握椒参与了这场谋杀,二没有证据证明易握椒就是易辙的儿子丶他和这起案件有关联。
明明易握椒就是和这起案件有着千丝万缕的痕迹,但是他就是无法找到证据。
沉默许久,方先零拿起手机,打了一通电话出去。
屏幕上显现着“馀途”二字。他是方先零的警校室友,二人一开始还被分配到了一个派出所。只是後来,方先零选择回到家乡霜叶市,而馀途则也回到了自己的家乡丶省会无冬市。
电话被接通,明明是晚上十一点,那头馀途的声音听起来却精神饱满:“咋地啦?大半夜的给我打电话?”
方先零一听就知道馀途没睡,这让他心里的愧疚少了许多:“没睡啊,那就好。”
馀途吐槽:“干我们这行的,难道还有固定睡觉的时候吗?我最近天天昼伏夜出,都快和猫一个作息了。你咋了,啥案子,听起来和天塌了一样。”
听到馀途的问话,方先零苦笑一声:“可不是要天塌了——我把案情转给你,你看看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