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中出现了一双黑色皮鞋,顺着皮鞋一直往上,是一双被海蓝色竖条纹西裤包裹着的长腿,再往上看,一张帅得能让人原地惊叫出声的脸,此时正冷冷地看着她。
肖革的突然出现让何灿一时失语,张了张嘴好几秒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指着边上的园长道:“他家小狗死了,非要说是布袋咬死的。”
园长立即反驳:“不是你家的狗还能是谁?!今天园区里只有这一只外来的狗,而且你的狗那麽凶!”
“你还养狗,你有没有常识啊,伯恩山很温顺的!我看你就是想利用我讹钱!老实说,你是不是想打着慈善的名义骗钱!我这就打电话让人来查查你的园区,刚刚参观的时候我就想说了,你园区里又破又脏,好些小狗都病恹恹的,你这里会不会有狗瘟啊!不管,我要打电话给有关部门让他们来查查……”
说着,何灿还真要去掏电话。
看见她这个动作,园长立马急了,上前一把按住她的手,换上讨好的笑容,扭头对肖革道:“革少,反正事情都这样了,我知道你们也是诚心做慈善的,也别把场面弄得那麽难看,要不我们就私了,一会我去向媒体们说明一下情况,澄清一下……”
肖革微擡下巴:“要多少。”
园长搓搓手:“夏天高温,我们营区运营困难——”
“直说。”
“一,一百万……”
“一百万?!”何灿惊得站了起来,“你抢钱吧,刚刚我们已经捐了五十万!你还想再要一百万?!我说的没错,你果然在利用慈善事业敛财!”说着,她扭头一把按住肖革的手臂,“不许给!”
肖革瞥了一眼她按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没说话。
此时,薛文带着林艾拉过来,布袋屁股一扭一扭跟在後面,蹭到何灿腿边,低头拱了拱刚刚离开的小白狗。何灿蹲下身子,一手搂住布袋,一手盖住小白狗的脸。
肖革无声看了她一眼,听薛文汇报情况。
“都检查过了,记者的摄像机没有拍到事发的具体情况,但後来太太和园长的争执过程,都拍到了,场面……不是十分好看。”
薛文的话,几乎已经给整件事定了性。今天他们安排这场慈善活动,就是为了替何灿反转舆论口碑,将上次打人的事件盖过去。今天无论是谁的错,只要在媒体那边站了下风,那就意味着这场活动白白做了。
肖革毫不犹豫地向薛文伸出手,接过他递来的支票本和签字笔。
刚要签,何灿又一把按住他的手:“不许给!”
肖革又看她一眼。
何灿怒气冲冲:“本来就不是我们的错,为什麽要给钱!他分明就是讹诈!”
边上参与了整件事的林艾拉也忍不住补充道:“今天布袋和别的小狗们一直很友好,出事之前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攻击性……这件事,要不要再查查呢?或者我们可以把小狗送去尸检……”
薛文及时出声提醒:“今天的事最快下午就会见报,尸检加急也要明天,你学过PublicRelations,明白时效的重要性。”
林艾拉低头不说话了。
肖革不顾何灿阻拦,唰唰几笔签下一张百万支票,撕下来递给园长:“烦请园长帮忙澄清。”
园长见钱眼开,招呼着几名义工就跟着林艾拉去应付记者了,只留小白狗的尸体在原地,无人管。
何灿嘴角颤了颤,不明白事情怎麽会变成这样。
她看着眼前被灰尘沾污的小白狗,又摸了摸身边正嘤嘤哼唧着明显非常难过的布袋,再起身看着远处一脸兴奋正和记者们说着什麽的园长,心中的委屈疯长。
“你为什麽要给她钱?事情真相根本就不是这样!”
“真相重要吗?”肖革冷嘲一声,“就算你现在查明了真相,大衆也只会觉得是我们用钱和权力替你遮掩而已,这说辞,你不是最熟悉了吗?”
心间像是被人插了一把利剑,生疼。
何灿当然知道肖革在说什麽,十四岁时她当街用喷枪将人致残,後来对方不追究,媒体就骂何家用钱摆平一切。那段时间,何灿几乎连出门都困难,路上行人看到她都会骂两句,什麽“恶女”“疯子”都还算好,还有人骂她是潜在的杀人犯。
被时间冲淡的委屈再度翻起,何灿咬咬牙:“你也不信我?”
“你有什麽值得令人相信的地方吗?”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