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离就见一只带着黑手印的饼,划过半空,“啪叽”,落到了自己脚边的坭坑里,溅起的泥水甚至湿了他脚上雪白的毛发。
……
呵呵。
晚上,水时尚且在织小衣服,已备给肚子里即将降世的小家夥,就听见外边狼窝里悉悉索索的,放下手里的活往外一看,果然,是爷俩回来了。
只是,符离已然化作了半人半兽的转斗状态,爬满兽纹的手臂上,扯着腿,大头朝下拎着一个孩子。
小孩一反常态,老老实实的被拎着,可见是被收拾的很到位。一见水时,叫他爹揍的直打嗝的阿曈立马咧嘴,哭哭啼啼的,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符离哼了一声,转而将孩子抗在肩上,朝家里去了。
他还饿着呢……
看着低头扒饭的魁梧男人,又看了看消消停停吃蜂蜜的小孩儿,水时直好笑!
阿曈就爱和符离皮,家里有饭不吃,就吃他爹那份,这不是撩闲欠揍麽!但等到男人有事一离开的久了,就又唉声叹气,天天坐在山梁上往远瞧,期盼的守着了。
深夜,水时点着烛火,缝完了一双小袜子,起身伸了伸筋骨,一回头,就见该在自己的小屋子里躺着的小孩儿,已经不知什麽时候,摸到了这里,兀自趴在符离兽化狼躯的银白毛发里,抱着他爹睡着了。
符离听到水时起身,就睁开了金色的兽瞳,示意他过来睡觉。
水时忽然觉得很安稳,只眼前这些,就已经让他很幸福了。
他刚要吹灯,就见巨狼忽然起了身,化成人形,动作很轻的把阿曈放在柔软的棉被里,随後跃出了狼巢。
水时赶紧趴在门口往外看,就见一只白狼叼了一个包裹给符离,待两人把包袱打开,就见里头是一封信与几样小礼物。
就着微亮的烛火,水时看完了手里的信,而後便愣住,不说话了。
信是郑家老四承安写的,他们都回了热河村,本不应该打扰隐世而居的水时,但是不得已而为之,郑老汉不行了,郑家连夜套车,将在京上的承安与大营中正巡防的冬生,都叫了回来,以备能见最後一面。
只是老汉甚至都迷糊了,口中还依旧念叨着,要见哥儿,多少年没见了,也想看看孩儿。
水时很难过,这个像父亲一样的老村汉,也避免不了生老病死。
符离静静的看着双眼通红的水时,没说话,只是一倾身,抱住了他。
过了好一会儿,听怀里的人闷声说,“明天我带着阿曈下山一趟。”
符离胸口震动,“嗯,我知道。”
“你去祖地拿一棵藤根回来吧。”
符离点头,水时却就着符离胸口的衣服擦了擦眼泪,鼻子尚且是红着的,他仰头看着男人,“现在就去,要金池旁边的!”
人有天命,物力有限,但难免要尽力一试,也能不留遗憾。
天还没亮,一家人就出发了,符离化作巨兽,将水时与阿曈迅速带到东山边界,随後就变回了人形。
他实在太扎眼了,自从战後又狼神的传说後,都说狼神有一双金色的眼睛,许是军队中传出来的,水时不得而知,但符离就不便出现在外界了。
只是男人怎麽能放心呢?一个身怀六甲,一个毛还没长齐,甚至还有一双耳朵,一根尾巴没法收回去。
阿曈此刻站在地上被水时牵着,头上围了个小围巾,将白耳朵包住了,只是那耳朵被压在围巾下,有些难受,身後的尾巴也被水时塞在裤子里,动弹不了。
符离叹口气,二话没说,抱起一大一小,大步往热河村的方向去了。
“诶!村民看见你可怎麽办!”
符离就着单臂抱人的姿势往水时柔软的胸怀里一蹭,“他们都不怕,我怕什麽。”
水时却很了然的叹气,“叶公好龙罢了,真叫他们看到试试!还不得吓尿几个。”
符离也没听懂什麽公什麽龙,也不去管,只赶自己的路。
阿曈在符离的手臂上这下安稳些,只是没过一会儿,尾巴硌的有些疼了,“阿纳,嗯,嗯嗯,尾巴,尾巴压到啦。”
水时伸手将孩儿的尾巴暂且先拿出来,想着等一会儿见人烟了,再放进裤子里。
符离的步子大,脚程也快,只一会儿,三人远远的,就能看到一个群山环绕的小山村。
那里炊烟袅袅,风景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