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玉来福客气道:“樊统领远程而来,不如留下吃过饭明日再回京去复命。”
&esp;&esp;“谢过大人好意,东西既已送到,属下理应立刻回京。”
&esp;&esp;玉来福也没有强留,寒暄几句便让樊林策马返程。
&esp;&esp;侍卫抱着樊林送来的匣子到堂中,许仕安笑道:“还是陛下最惦记这你,这样大的盒子,也不知道是千里迢迢送来什么好东西。你拆开,也让我瞧瞧!”
&esp;&esp;玉来福没拂了许仕安的兴致,先拆了大木匣上的绑绳,却隐隐的闻着一股腐味从四周溢出。
&esp;&esp;玉来福心头抽动着跳了几下。
&esp;&esp;绳子一松开,木匣啪的一声四散碎开,一颗头颅带着腐烂的臭味滚出来,砰的掉到地上。
&esp;&esp;侍婢惊叫一声,许仕安霎时吓白了脸。
&esp;&esp;凉风卷着浓厚的尸臭吹满中堂,玉来福胃里一阵翻腾,撑着桌子险些呕出来。
&esp;&esp;哪怕头颅的面色已经青白,还是可以辨认出,这是玉振业的头颅。
&esp;&esp;玉来福顿时如遭雷劈,眼前一阵黑一阵白的眩晕,咬牙撑着力气将小匣子的绑绳也拆开。
&esp;&esp;他手指发麻,抖的厉害,拆了半天才解开绳扣。
&esp;&esp;小匣子里是一只幼童的手,青白的手指还紧攥着临别时,他送给玉明睿的金簪。
&esp;&esp;有那么一瞬,玉来福身上的力气陡然被抽干,冷汗窜了满身,风一吹冷的彻骨。
&esp;&esp;许仕安惊跑着上去撑扶住他:“清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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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玉来福眉宇、鼻梁沁满了冷汗,紧阖着眼。
&esp;&esp;他父亲,侄儿的头颅残肢为何会出现在这。
&esp;&esp;难道他们已经……全部殒命了吗?
&esp;&esp;玉来福心口一阵绞痛,双腿险些支撑不住身体。
&esp;&esp;许仕安拼命的扶着摇摇欲坠的玉来福:“清源,我先扶你去屋里歇息片刻,我们再做计议!”
&esp;&esp;许仕安不敢看这些头颅残肢,给侍卫使眼色,让他们快些收敛起来。
&esp;&esp;玉来福手指抓着桌案,蓦的睁开双眼,他要问清楚。
&esp;&esp;他必须找樊林问清楚是怎么回事!
&esp;&esp;是谁杀了玉振业,为什么杀他,为什么连一个孩童都不放过!
&esp;&esp;玉来福控制着急促的呼吸,唤来疾风飞跳上马,循着樊林离去的方向追出去。
&esp;&esp;侍婢吓得呜咽阵阵,侍卫面面相觑。
&esp;&esp;许仕安掐着手掌让自己冷静下来,厉声道:“今日之事,谁都不准吐露半个字!若我知道你们背后乱嚼舌根,必让玉大人割了你们舌头!”
&esp;&esp;“是。”
&esp;&esp;许仕安在堂中忐忑等到深夜。
&esp;&esp;直到马蹄声渐近,许仕安一下从座椅上站起来,迎着人影出去:“清源。”
&esp;&esp;玉来福从马上滑落下来,许仕安上前扶住他:“你还好吗?我让人熬了些补养精神的汤药,你先喝一碗。”
&esp;&esp;许仕安连忙让人把一直温着的汤药拿来,玉来福倒是听话,仰头闷下一碗。
&esp;&esp;他深知此刻不能乱了心神,更不能倒下。
&esp;&esp;哪怕黑夜里光线晦暗,也看得出玉来福脸色差的可怕,他轻握了握许仕安的手:“我没事,你不必这么担心。”
&esp;&esp;“我怎么能不担心。”许仕安轻问道,“追到没有?樊林怎么说?”
&esp;&esp;玉来福摇摇头:“没追上。”
&esp;&esp;他不过晚了一刻钟追出去,樊林就跑了个无影无踪,想来离开他的住处之后,樊林必定是马不停蹄的出城去了。
&esp;&esp;樊林是殷玄的心腹之一。人尽皆知,樊林向来只听殷玄一人调配。
&esp;&esp;可许仕安怎么也想不通,陛下为什么要杀玉振业,还让樊林亲自送这两样东西上门,如此恶毒的用心,为的是什么?
&esp;&esp;许仕安笃信道:“清源,这件事必定还有隐情。”
&esp;&esp;玉来福撑着跳痛的额头,脑中一时乱如麻丝。
&esp;&esp;过了许久,玉来福声音虚轻:“尸首不宜放置太久,明日你陪我去将父亲安葬了吧。”
&esp;&esp;许仕安频频点头:“好,我陪你。”
&esp;&esp;玉来福没再说什么,进屋里强迫自己阖眼躺下。
&esp;&esp;翌日,玉来福将玉振业的头颅跟侄儿的断手一同葬下,因尸首不全便没有刻碑。
&esp;&esp;玉来福仿佛一夜间冷冽了许多,马上放着他的行囊包袱:“仕安,我要回京一趟。”
&esp;&esp;他不信殷玄能指使樊林做出这样的事。
&esp;&esp;是理智上的不信。殷玄这样做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再者,他一个卑微的奴伎,殷玄想对付他根本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esp;&esp;这事来的无端又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