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清醒後,她才开始站起身穿自己的毛绒厚外套,一边穿一边有点羡慕的跟从医生开口,“您这里真暖和。”
别墅都是新风恒温,压根不像徐容的小破平房,现在她睡觉就要压一层厚被子了,更别说穿一件薄毛衣坐着。
说完,徐容见糖水碗已经被人拿走,顿时有点不好意思,“从医生,我都忘了您大约不爱吃甜的,我要的都是全糖,下次我额外给您备注好哦……”
“味道很好,”从医生睁眼说瞎话,伸手递给徐容一把伞,“我都吃光了,外面有点下雨,跟胡阿姨别淋到了。”
徐容点点头,开门刚一出去,就感到一股冷水潮气铺面而来,天空被折射成一种雨夜特有的深蓝,雨声簌簌而下,整个世界没有一点声响,雨线像在绞杀噪音。
徐容站在原地,轻轻的呼出一口气。
不过半分钟,胡阿姨从庭院後侧过来,温热的掌心握住徐容的手,徐容往胡阿姨身上靠了靠,两人一起回家。
这种时候的晚班公交人也不多,徐容困到一直懵懵的点头,胡阿姨就揽着让她睡了一会,倒了两路後终于到了棚户区那,下车後还有七拐八绕的路要走。
连着拐了两个巷子後,胡阿姨映照在非常昏暗的路灯下面的脸越来越凝重,她微不可见的瞥一眼徐容,後者正像个没事人,从布兜里掏出来自己今天赚的那些散钱,正在一块一块的数。
“小容,”胡阿姨停住脚步,“好像有什麽声音,你没听见吗?”
徐容随手扎在脑後的头发跟着她擡头的动作散出来两缕,衬出侧脸骨肉一丝多馀都没有的漂亮小脸,语气有点茫然,“什麽?没有哦……”
“我耳朵不好,听不见什麽。”一边说着,徐容的脚步越来越快。
“好像有人在打架。”
“没有,胡阿姨你听错了。”
不过徐容离开的脚步最後还是被迫中断了,因为隔着一条街的那打斗的声音越来越大了,她耳朵再生病也不能再装听不到,于是只好跟着胡阿姨往声音那边走了两步。
刚一拐过条窄路,几步远外白炽路灯下,一幕非常有冲击力的场景砸进两人眼中。
地上半躺的人正被人拽着领子拎起来照着上身猛踹,这麽冷的天,他只穿着一件半袖,手肘上差不多的位置跟徐容白天一样全是血,脖子好像被人勒过,一圈青紫。
两人愣在当场。
打人的人看见有人来,也不怕,反倒又踹了两脚,狠狠一砸把人甩扔到地上,“赶紧还钱!听到没!这个月再不还,你个废物死定了。”
说完话後一点都不啰嗦,抹一把头上的汗,迅速扬长而去。
只剩下地上缓缓撑起身的明默平掀眼看过来,看着徐容。
他就算被打的很狼狈,脸上的表情也只有些近乎淡定的阴冷,线条锋利的侧脸下颌处有一道长长的血口子,有点散乱的头发垂在眼前,不知道的以为在扮演什麽暴力美学,很出片。
也很吓人。
在此之前,明默平预想过徐容会吓哭,会慌张,会报警,却唯独没想到,这个白眼狼的胆小鬼,跟没看见一样,甚至还仰头假装看看没有的月亮,下一秒拉拉胡阿姨的手,有点小声的开口。
“什麽都没有啊,咱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