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平静下来了。
“和我出去,见一面。”
“手脏了,我想去洗洗。”拙劣的借口。
何泓行低头看见理石地面上的水珠,懊恼自己没忍住脾气。软了下来,哄着:“那你先洗一下,我出去告诉我妈我们的情况。”
临出门之际,他又转过头郑重地说:“是我犯混了,在你身上我什麽都不要,我就想要你承认我,十分有五分喜欢我就够了。”
门关上龙清浑浑噩噩地走进里面的浴室,在水龙头下狠狠地搓手上的口红。眼睛里有水,又不争气地掉下来了。
温水冲掉了口红,还有虎口上眼中掉下来的水。
他一擡头,镜子里龙清双眼通红含着水雾。忍着崩溃的情绪摇摇欲坠的哭容,脖颈上青紫的吻痕点点。
龙清对着镜子低声自语:“龙清…你真他妈的不算是个男人。”
除了这张皮囊,他想不出自己还拥有什麽东西。
一个匮乏的人总想给“爱”很多很多的东西,可他又并不“富裕。“
客厅里的沈沛沛见到儿子出来,连忙又看人身後。没见到儿子的对象有些失望,同时紧张的情绪放松下来。
只是何泓行一身诡异的口红印让人想入非非,他一边整理衣服一边拿车钥匙:“妈,我送你回去。”
“我才刚来,你…”沈沛沛卡壳,想了下找了个称呼:“你对象呢?”
“吵架了。”何泓行情绪低落,哄劝:“车上说,他怕你。”
“我也不吃人,怕我干什麽?而且你,你是我儿子,就算我还没同意,他不以後也得…”
何泓行打断对方地话,无奈催促地叫了声:“妈。”
沈沛沛来儿子家没超过一个小时,她坐在车里副驾驶的时候发散的思维幻想预料自己晚年生活。被儿子儿媳妇赶出去家,孤苦无依的可怜老人。
“何泓行,你说实话,是不是他不喜欢我,要赶我。”
“妈你在说什麽啊?”何泓行皱眉不解。
“那他…”
“和我生气,怪我没告诉你们他是男的,本来他就有顾虑。”何泓行冷哼一声,看着车玻璃外面,烦躁:“现在我彻底被判有罪了。”
有些话在母子俩的情况方便说,车内的气氛凝重,何泓行认真地问:“妈,你接受不了他吗?”
沉默让心悬起来,何泓行紧攥着方向盘。他想给龙清一个家庭,这段关系想得到父母的认可。自己要有一天发生意外死了,龙清还能有个庇护的地方。
沈沛沛在纠结,她自认为不是那种死板的古董父母,可轮到自己身上又是另回事。
所有的情绪化作了一个问题,沈沛沛没了以往大条的模样,问:”他对你好吗?”
“很好。他在我们这段感情里总想付出,又总觉得他配不上我。”
俩人在车上谈了很多,何泓行没有隐藏什麽,也没夸大,将所有的事情平静地说给母亲听。车停在了半山别墅的门前,何泓行下车站在沈沛沛面前,拘谨不安。
“其实也是我欺负了他,你和爸要是不喜欢他也别找他,要骂就骂我吧。”
这种模样沈沛沛见过,那时他们家的日子刚好起来几年,搬进眼前这栋别墅也才一年,何泓行七岁。大人们忙着工作,年幼的何泓行把玩火别墅点了也是这个表情。
欲言又止,又怕责怪,自责又期待父母的原谅。
“我和你爸当年也没亲戚赞成我们,也没人喜欢我们。是有了钱他们才贴过来的,儿啊,我肯定是要和你爸说的,确实一时半会有点难以接受。”
何泓行靠在车门上,他听不懂到底是接还是不接受。脖颈上衣服上口红印子在阳光下无比的刺眼。他深呼可一口,迎着刺眼的光闭上眼睛,沙哑地说:“妈,那你提前抽我吧,我可能只能孝顺你们一半了。”
巴掌没有落下来,沈沛沛手掌捧着傻儿子的脸:“也得让我们缓两天接受啊,等电话吧!”
也算是另一种纵容吧,何泓行悬着的心落下点。等沈沛沛进了家里大门坐回驾驶座,脱力地靠着椅背。透过後视镜看自己身上的印子,倒吸一口气不由感慨:“每下都是致命地儿,啧,他到底是多想守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