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夕照之下,越发温柔的前山坦坡,仿若披上了一层金色的薄纱,可如今却因战争而笼罩在一片肃杀之中。
祸妖如鬼魅般穿梭,所到之处,火光冲天,房屋倒塌,百姓们惊恐的呼喊声此起彼伏。
钟离族的战士们奋力抵抗,可祸妖来势汹汹,每一次交锋都伴随着鲜血与牺牲。
等到壤驷胤恢复,他变带人往灵渊谷赶。
壤驷月曜的身形迅速变幻,眨眼间便化成了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他不会飞,而墨循可以御剑,速度也比他们走过去快。
白狐纵身一跃,两只小巧却有力的爪子牢牢地抓在了墨循的衣襟上,稳稳地伏在他肩头,嘴里还发出“呜呜”的轻叫声,催促着墨循赶紧动身。
那时四境的局势已进入一个白热化的阶段。
在百里和夹谷之地,皆有天赋异禀之人成功飞升,引得四方震动。
反观钟离族,这些年却深陷困境,被其他几族不断欺扰。
族中的领地被蚕食,百姓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壤驷月曜和墨循皆不会飞。
他们只能在地面上拼命追赶,眼睁睁看着君父恢复之后,龙鳞闪烁着冰冷的光,庞大的身躯裹挟着一阵狂风,转瞬便消失在天际,很快就把他们抛在身后
待壤驷月曜历经艰难赶到之时,战斗因为他君父的到来已然结束。
眼前的景象让他触目惊心。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到战争的残酷。原本郁郁葱葱的灵渊谷,此刻满目疮痍。
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狐族战士和祸妖的尸体,鲜血汇聚成小溪,顺着地势蜿蜒流淌,将那原本翠绿的草地染成了触目惊心的暗红色。
破碎的兵器散落一地,断剑残戈在斜阳下闪烁着冷光。
远处,几处营帐已然被大火吞噬,滚滚浓烟直冲天际,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时不时有燃烧的木头掉落,砸在地上溅起一片火星。
受伤的士兵们相互搀扶着,发出痛苦的呻吟。
而在山谷的边缘,是流离失所的百姓。
他们扶老携幼,眼神中满是惊恐与无助。孩子们紧紧依偎在父母身旁,吓得瑟瑟发抖,老人满脸悲戚,望着被战火摧毁的家园,默默流泪。
夕阳的余晖将整个战场染成了暗红色,仿佛是被鲜血浸透。
壤驷月曜在这片狼藉中急切地寻找着,终于,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他的娘亲。
钟离月华身姿依旧挺拔,却难掩疲惫之色。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望着满目疮痍的战场,微风轻轻拂动她的发丝,衣袂也随之飘动。
就在这时,壤驷月曜清楚地看见,娘亲像是吐出了一口久远的郁结,那动作缓慢而沉重,像是积压在心底的痛苦、无奈与悲伤,都随着这一口气缓缓吐出。
这里是百里和钟离交界。
可是百里族见死不救。
壤驷月曜开始思索着自己看到的一切,这一切的祸端究竟从何而起?
原来人性之恶,在利益与权力的驱使下,竟能如此狰狞。
究竟是被谁挑拨,才让各族陷入这无休止的纷争与厮杀之中?
当年娘亲杀上仙台,放下月华剑,甘愿沉睡百年止戈。
那时他总是在想娘亲要这样,亲眼目睹这战争的残酷,看着百姓流离失所、生灵涂炭,他终于懂了,娘亲是为了结束这无尽的苦难。
当壤驷月曜悬在高空,同墨循看着他娘亲年轻时面对整个钟离族无能为力的模样,白日里安抚完流民,夜里拿着白日里没有及时救下,而死在祸妖手下的小孩平安福流眼泪的场景,他突然觉得明白何为君。
壤驷月曜望着娘亲,心中满是震撼与敬佩。
他伫立在废墟之中,目光温柔地安抚着受伤的百姓,有条不紊地指挥族人为伤者包扎、安置流离失所之人。
壤驷月曜伏在墨循肩头,一言不发。
壤驷胤甚至来不及同钟离月华告别,就要匆匆赶回壤驷境。
没多久,就传来钟离境被祸妖大君包围的消息。
壤驷月曜看着他君父私下对着临渊城的城主发了调令前去支援钟离族。
却被拦了下来。
拦下的人是龙主。
壤驷胤心急如焚,深知仅凭钟离族一己之力,绝无可能抵挡祸妖的进攻。
于是,他跪在龙主面前,言辞恳切地请求壤驷族前去支援:“君父,钟离族危在旦夕,恳请您念及两族情谊,施以援手!”
龙主病重,撑起身,目光如炬,冷冷地注视着壤驷胤,声音低沉而威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一个低贱血脉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你喜欢那个钟离月华,怪不得拒了我给你定的婚事。”
这话如一道惊雷,在大殿内炸响。
壤驷胤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原本准备好的言辞此刻哽在喉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十三皇子,龙主有令,即日起,你就在琼华院好好反省吧,钟离族的事,与你没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