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指令,他便不动。
低着头乖乖站在病床边,穿着病号服,像一只犯了错的大型犬。
游枳指指病床:“上去。”
林烬染擡起通红的桃花眼抗议,伸出手,急切想要拉她。
游枳面色一冷:“上去。”
林烬染失落地垂下脑袋,乖乖上床。
他手背上的血渍已经浸透白色胶带,针头歪斜。
游枳冷着脸回去,拉过他的手,干脆利落拔针,按压止血,好一会儿,重新粘上医用胶带。
林烬染毛绒绒的脑袋蹭她脖颈,哑声呢喃:“游游。”
游枳被蹭的皮肤发痒,一巴掌拍开他的脑袋,想咬死他的心都有了。
她咬牙切齿,染上哭腔:“林烬染,你就是个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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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烬染做了一个又碎又长的梦。
他这十九年来,几乎人生每一个重要节点都有游枳参与。
对游枳来说也是。
小升初那个暑假,他陪林奶奶去墓园祭奠爷爷。
回家後,雷电交加,风雨晦暝,他提前开好阳台门,准备好水果零食等某个胆小鬼过来。
下楼端水果时,意外听见梅筱竹与佣人在厨房交谈,语气充满恶俗狎昵。
“看这雨,隔壁那丫头今晚肯定又会过来找那小子陪睡吧?”
“游小姐还小,打雷来不敢自己睡的。”佣人赔笑说。
梅筱竹嗤笑:“什麽还小,幼儿园还有谈恋爱的呢,我看他们早就偷尝禁果了,年纪小小不学好,传出去也不嫌丢人。”
“夫人,这话不兴说的,隔壁游先生和游夫人待大少爷如同亲儿子,他俩就是亲兄妹。”佣人为难劝解。
梅筱竹啐一声:“呸,什麽亲兄妹,那他们就是亲兄妹乱。伦,哪有这麽大还睡一起的!”
话音刚落,客厅传来“啪嚓——”一声。
梅筱竹尖叫一声,跑出厨房,一身珠光宝气的礼裙,气质却庸俗小家子气,身後跟着那名佣人。
别墅客厅金碧辉煌,古董瓷器没少摆,两人一出去,就看见一地碎裂瓷片。
“啊——我刚拍的古董!”
梅筱竹一脸崩溃,地上碎的青花瓷瓶是她昨天刚求林恪花几千万拍卖的。
看到一脸冷漠的少年,挥手就要打:“林烬染,你他妈疯了吗!”
十来岁的少年身量并不高,与她微微齐平,轻松躲过,并反手钳制她。
少年清瘦青涩,一张脸却已棱角分明,露出优越骨相,一双桃花眼是与林恪如出一辙的阴鸷。
他扯扯唇,竟还露出一个笑,语气温温和和:“再让我听到你侮辱她,别说一个瓶子,你和你儿子,一天都别想好过。”
说罢,他嫌恶般甩开她,慢条斯理抽出湿纸巾擦手:“我说到做到。”
那佣人心道倒霉,极力降低存在感,却听到温温凉凉一句:“明天你去老宅照顾老太太。”
她大松一口气,没辞退就好,甚至不敢征求新女主人的同意,诶诶道好。
梅筱竹见他半点不将自己这个後妈放在眼里,顿时发疯尖叫,骂他无法无天。
哭喊着给林恪打电话告状。
林烬染冷嗤一声,上楼。
窗外雷声滚滚,暴雨如注,林烬染恹恹靠在阳台玻璃门,看到隔壁别墅亮着灯,他踌躇两秒,拉开阳台门准备直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