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枳
元旦过後,便即将迈入年关。
北农林荫道旁侧柏树挂了几个红灯笼,夜里寒风料峭,灯笼翘在树梢微微晃荡,映的地面红光荡漾,添了几分喜庆。
有男生手欠,几人路过时,还要跳起来碰一下,拨弄的灯笼晃晃悠悠才哈哈大笑跟室友炫耀。
大学生活相对来说是幸福的,虽然早八很苦逼,至少不用像高中六点爬起来上早自习,生活也丰富多彩,可以自己做主很多事。
从辅导员办公室出来,一直走到林荫大道尽头,游枳一路擦肩而过的同学,大多脸上挂着自由灿烂的笑容。
一堆笑脸中,便衬得她的冷脸异常显眼。
她往日很喜欢笑,一张嫩生生的乖软初恋脸上,五官明丽,明眸善睐,鲜活而明亮,是容易让人心生亲近的甜妹长相。
可这麽一张甜妹脸,若冷起来,也是真真的令人噤若寒蝉。
这份噤意体现在林烬染的身上,便是指尖微颤丶薄唇紧抿,迈着长腿紧紧跟在她身侧,几次想伸手碰她,又涩缩了回去。
腊月的北扶寒风刺骨,他自宴会厅匆匆出来,只穿了一身并不保暖的西装。
凛冽冬风早已不知将他灌了几个来回,走路姿势都有些僵硬。
前方再有十几米便是女寝楼,游枳思绪整理的差不多了。
埋在围巾里的殷红唇瓣轻啓,说了两人今晚相遇後的第一句话:“林烬染,我们谈谈吧。”
她语气平静,说话时呼出的气很快凝结成白雾,缭绕缠绕着,模糊了她眼底的神色。
林烬染身子猛地一僵。
在辅导员办公室波澜不惊与北农校长谈交易许承诺的人,此时,竟像一只被遗弃的大狗,一举一动都含着明显的小心翼翼。
他一双晦暗桃花眼试探地观察着她的表情,试图从她脸上看出一丝生气或在乎来。
但是却失败了。
明明知道他可能订婚的事,她一张脸却平静淡然,杏眼清澈,面颊白嫩,看不出半点别样的情绪。
他通红指尖不受控蜷了蜷。
冻僵的喉头晦涩吐出三个字:“不分手。”
话落,他便停脚立在原地,凛冽冷风将他俊脸刮的生疼,他却颓丧垂着头,红着双眼盯着她一双崭新白粉板鞋的脚尖,仿佛等待宣判的犯人。
游枳也缓缓停了脚步。
微微转身,与他面对面而立,寒风掠过树梢,刮上她的白皙脸颊,冷的刺骨。
她擡睫,清凌凌的杏眼直视他的眼。
她唇瓣微抿:“嗯。”
语调温温和和,面色平静,全然没有平日生气时的张牙舞爪,却莫名令人心慌。
“除了这个,还有想和我说的吗。”
林烬染垂在西裤旁的修手不自觉握成了拳,五指僵硬冰冷,蜷在掌心,如同抓了一把冰块。
他羽睫微颤,白着一张俊脸与她对视,喉咙空咽了下。
嗓音哑的像被砂纸打磨过:“你还要我吗。”
你还要我吗。
游枳一愣,眨了下眼。
又问:“还有别的想说的吗。”
林烬染心里千言万语,对上她那双澄明干净的杏眼,便涩堵在喉间,一句都说不出来。
他张了张嘴,又抿成一条直线,一言不发。
游枳双臂抱胸,身上穿的米白羽绒服还是林烬染准备在她衣柜的新衣,围巾也是他买的,很搭,很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