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宋西岭已经非常满足,他现在出差半个月,留宋天雪一个人在家都没问题。正胡思乱想着,耳畔突然传来封燃熟悉的声音,他两只胳膊压在宋西岭的肩膀上,手伸到前面玩他的刘海。
&esp;&esp;“你怎么也不等等我。”
&esp;&esp;“那都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宋西岭摘下耳机,却没回头,“任河呢?下午得麻烦他跑一趟,联系一下杂志那边,上个月的钱还没结清。”
&esp;&esp;“‘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封燃咂摸着他的话,笑了,“你怎么知道我时间长的?不对啊,我们什么时候睡过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esp;&esp;宋西岭刚好调完最后一张图,批量打包进u盘后站了起来,往办公室外走时随口回应:“就是因为不知道时间长短,所以才说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
&esp;&esp;封燃像个橡皮糖一样粘了过来:“这还不简单,试试就知道了。”
&esp;&esp;宋西岭忍着笑说:“试什么试,收拾东西去,我要给任河打电话。”
&esp;&esp;说着他拿出手机来,封燃从后面抱着他,头在颈窝蹭来蹭去,还发出奇怪的声音。
&esp;&esp;宋西岭不为所动,拨通电话:“任河,你下午方便的话去联系一下《环绕海洋》的编辑吧,我们的工资,嘶——”
&esp;&esp;脖颈侧边一疼,余光里,封燃舔着牙齿,得逞地笑。
&esp;&esp;任河本来认真回应着,这时在对面怪叫起来:“卧槽你们在干什么啊?这时候还要给我打电话,是不是有病?”
&esp;&esp;他啪地挂上电话。
&esp;&esp;宋西岭反手摸了把脖子,回头看旁边的镜子,只见凹凸不平的几个齿印,已经泛着红。
&esp;&esp;他瞪着封燃,对方一溜烟跑到了门口,探头探脑地看他。
&esp;&esp;“你给我过来。”宋西岭说。
&esp;&esp;“不要,我怕你打我。”
&esp;&esp;“我不打你。”
&esp;&esp;“你打人可疼了。”
&esp;&esp;“我保证不打你。”
&esp;&esp;“你答应一会儿跟我吃饭。”
&esp;&esp;“可以。”
&esp;&esp;“那你答应做我男朋友。”
&esp;&esp;“做梦。”
&esp;&esp;“为什么?”封燃委屈地说,“我伤心了,我要走了。”
&esp;&esp;宋西岭说:“你过来我就告诉你为什么。”
&esp;&esp;趁封燃愣神的空当,宋西岭几步跨过去,摁着他的脖子来了一口。
&esp;&esp;封燃惨叫一声,推开了他,窝到角落不再动弹。
&esp;&esp;宋西岭收拾好东西,看到他还像个雕塑似的一动不动,说:“我走了,吃好吃的去。”
&esp;&esp;封燃这才起来,有气无力地揽着他的腰:“太狠了,你属狗的吗?”
&esp;&esp;“我不属狗。”宋西岭把门锁好,“好好走路。”
&esp;&esp;“就不就不。”封燃像个树袋熊似的,懒洋洋地把身体一大半的重量挂在宋西岭身上,“我昨天喝多了,胃到现在都疼。”
&esp;&esp;初夏的阳光尽情地洒在树上,稀疏的碎叶投下斑驳的倒影,宋西岭低下头,封燃的影子摇摇摆摆,压弯的头发在头顶炸开,影子上出现了一簇太阳花。
&esp;&esp;“下次别给我挡了。”宋西岭扶了他一把,“我酒量其实还行。”
&esp;&esp;“你还在吃药吧,等你药停了我就不帮你喝了。”封燃嘟囔着说。
&esp;&esp;宋西岭怔了一下。
&esp;&esp;距离他确诊抑郁症已经两年过去,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他也还按医嘱吃药,可他没有和任何人说过。
&esp;&esp;“我昨天醉得要死,你怎么敢让陌生人进去的,你也不怕我出事。”封燃想起了什么,埋怨道。
&esp;&esp;“我看你早上挺高兴的。”
&esp;&esp;“胡说,我早上被吓死了,你知道床上多了个人什么感觉吗?”
&esp;&esp;“那下次干脆……”
&esp;&esp;“下次就开一间房,你跟我睡。”封燃嘿然一笑。
&esp;&esp;“嗯,标间。”
&esp;&esp;“还是你想得周到,一张床弄脏了睡另一张。”
&esp;&esp;宋西岭又好气又好笑,伸手揪着封燃前额几撮毛,正准备骂两句,忽然,前方传来一个声音。
&esp;&esp;——不大不小,正好传入他的耳朵。
&esp;&esp;宋西岭心跳漏了一拍,表情凝固在脸上。
&esp;&esp;他慢慢地,慢慢地抬头。
&esp;&esp;那声音是如此的熟悉,又是如此的温柔,然而在那温柔之下,是无尽的苍凉和孤寂,却像一把利刃,穿透了他的心脏,将他心底装满了耻辱过去的外壳,彻底击成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