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芝啊,脚很疼吧,快过来坐下】阿爸从客厅走过来迎,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才突然感受到时间的残忍,我鼻头一酸,哭了出来,再也忍不住【都站在门口做什麽,快进来坐下休息】
这麽疼啊?柯清,快,把她抱进来,我却坚持拉着爸爸的手,一跳一跳的跟着他走,阿爸以前吐槽过,家里换了沙发套,换了一周了我才发现,对家里的事情漠不关心,每天到家了就只往卧室冲,不在客厅做任何停留。
我总想着以後以後,可我从前真的没有发现
小时候那个需要仰头才能看到的面庞,如今竟然平视就能看到头顶的白发了,阿爸的白发在不知不觉中,已经遍布,从内至外的蔓延,像藤蔓一般,遮挡着原来的黑色。
我抽泣着,握紧了阿爸的手,只想握的更紧些,来感受此刻的真实,生怕飞走了。阿爸回握住了我的手,感受着来自手心的温度,只觉得女儿这遭真是吃了苦头。
那一年疫情,阿爸的白肺非常严重,住进了医院,甚至住不进房间里,我窝在医院抢到了一个走廊靠角落的位置,将阿爸安置,阿爸走时的眼角有泪,那天他拍了拍我的手背,拂了拂自己的胸口,尽管国家补贴的药费,但阿爸的痛苦是自己在承担的。
医院里的大屏幕上播报着每天的人口基数,死亡人数和治疗人数以及康复人数,像是与死亡赛跑一般。
新闻里播报着医院医生老教授被感染不治而亡的讯息,哭泣声,咳嗽声,低吟声,咽反呕吐声,安排核酸测试点的广播声,来来往往的床位推动声,和急促的脚步声,便是我那段时间生活的背景声。
我一直觉得是我逼死了阿爸,是我日渐不耐照顾病人的情绪,几次三番的打翻了药碗,阿爸看在眼里无可奈何,觉得自己拖了我的後腿,我只是。。我只是累了,我只是有些累了,我并不是不愿意
在连我也快熬不住的时候,阿爸自己拔掉了针头和氧气罩,窒息而死,随妈一同离去。
那是世间唯二的牵挂,也离去了,只能我和刚参加工作没有几年的林铭。之後的好多年我都不曾走出来。。
我呼了一口气,试图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爸,对不起,让你为我担心了】傻孩子。。。
自回家後,我的视线便一直追随着爸妈,给他们看的不自在了,连忙询问我是否还有不舒服的地方,我这才收敛些许。
柯清在安顿好我後,守了几个大夜,看我都睡的比较沉稳,于是又回单位,继续开展他的工作。
来到这个世界也有好几天了,有时候这种日子幸福到我并不想去思考是真是假,连着好一段时间以後,我甚至怀疑之前那些种种都是假的,或许是我看了一部电影,一觉睡过去以後做的一个噩梦,而现在我醒来了。
脚面一天比一天要好些了,我催着林铭带我去拆石膏,【林铭,我拆了石膏以後,我想组织一次家庭旅行,你觉得怎麽样】
【啊?跟老人家出去旅游很累的】
【你就说去还是不去吧】
【去去去,你请客,对吧?】
【是咯是咯,抠死你得了】
我盘点过手头的资金,其实眼下我是在休假期间的,我是有教师固定收入的,当年拗不过父母,听从了安排进了教资组,比我从前的选择相对来说好一些,至少稳定,还有令人羡慕的寒暑假。
眼下因为腿的问题连休了个把月了,马上暑假就要来了,干嘛不延长假期趁着暑假旅游高峰期之前去旅个游呢。
是的,我已经来到这个世界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了,我几乎对两个世界存在的差异了解的差不多清楚了。
虽然我失去了过去的记忆,但从我小时候的照片以及日记和书籍来看,我的一切差异是从高三专业开始的,我在这个世界选择的是语文教资专业,大学期间考取了教资证,并辅修了法律专业,而我过去选择的是人力资源管理学,考取的是经济师证,因为疫情失业以後一直做的职能办公兼职。
我眼下是爸妈在疫情期间因为学校封控及时所以连同家属都封控得当,所以并没有生病,我也没有失业,在疫情期间改成了网课模式,听爸妈的阐述,认为当时对我有亏,觉得我在家里录课授课已然很辛苦,所以在疫情结束的时候出现了梦游症。
【梦游症?】
【大概持续了有半个月的时间,跟你这次差不多。】原来的林芝身上也出现过类似的情况,这是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