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鹤笙头也不抬,随口说:“训练官不会无缘无故惩罚奴隶,他们肯定是犯了错。”
傅悯回头看向桌前的安鹤笙,突然问道:“主人讨厌我吗?”
这一次安鹤笙终于从文书中抬起头,望向窗口的男人道:“为什么这么问?”
“主人讨厌Alpha。”傅悯回想起以前安鹤笙如何对待自己,热潮澎湃的胸口有些冷却,隐隐生出不安。
主人为什么这么讨厌Alpha?
傅悯脑海中飞速闪过一些令人不舒服的画面,似乎是他和安鹤笙第一次精神共鸣时所见。
可是不等他抓住一丝线索,记忆便背叛了他。
见傅悯神情郁结,安鹤笙忍不住想笑。
“你不是随便一个什么Alpha。”安鹤笙起身走到傅悯面前,低声道,“你是我的Alpha。”
他的声音对傅悯富有魔力,轻而易举地让傅悯忘记了心中的困结。
傅悯眼眸轻颤,心醉神迷的喜悦不加掩饰地在眼底蔓延开来。
主人不会讨厌他,因为他是属于主人的。
这世上只有他和主人的信息素完美匹配,能够发生美妙癫狂的精神共鸣。
主人同样只属于他。
因为下雪的缘故,天色黑得比平时早了些。用过晚饭后,安鹤笙不再耽搁,带上安弥和另外几名血骑士准备出发。
他来到院中,发现傅悯还跟着自己,也是一副整装待发的姿态,不禁笑道:“骑士长要去哪?”
傅悯不假思索地答道:“主人去哪,我就去哪。”
安鹤笙要去盘龙脊,不可能带着傅悯。守卫军一旦认出他,他们谁也别想走了。
“这次不能带你。”安鹤笙跃上马背,低头看向傅悯,“别像上次一样跟着,好好待在极乐堡等我回来。”
傅悯的目光噙着显然的失落:“可我能保护主人。”
安鹤笙浅笑道:“我知道。但你的伤还没完全恢复,我不希望你再次受伤。”
他没再多说,策马离开,回过神发现安弥正一脸复杂地看着自己。
“想说什么就说。”安鹤笙道。
“没什么。”安弥咧了咧嘴,小声嘟囔道,“英雄难过美人关。”
安鹤笙玩味地挑了挑眉:“谁是英雄,谁是美人?”
安弥叹了口气:“彼此的英雄,彼此的美人。”
安鹤笙悠然道:“抑制剂对我已经没用了,强烈的副作用反而徒增负担。上一次易感期期间,我险些被失控的精神力害死。傅悯对我来说,是唯一有效的药剂。”
他嘴角隐含深沉的笑意,双目望向雪花纷飞的前方,冰冷的黑夜在他眼中延伸:“我不想像野兽一样屈服于生理本能,让自己受信息素支配。但我们等待这个时机很久了,我不能容许自己在关键时刻出差错。我会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和事,包括我自己。”
安弥皱眉凝视着安鹤笙,口中吐出的白雾让视线有些模糊。他纵然想和公爵一起实现那个狂妄的理想,可是这一刻,仿佛有什么东西抓紧了他的胸口,令他有种难以言喻的不安。
他想说,其实比起那个理想,极乐堡的每一个人更希望公爵逍遥自在地活着。可他知道,公爵不会允许任何动摇。
从一开始,公爵就没有给自己留过退路。
……
傅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目送安鹤笙离开,直到肩膀有了薄薄的积雪,才回到屋里。
他很想像上次那样,悄悄骑马跟在后面,可是想到安鹤笙的警告,又悻悻然打消了念头。
他不想惹主人不高兴,从主人的Alpha变成随便一个什么Alpha。
大厅里人来人往,和平时没有两样。可是安鹤笙不在,整座极乐堡都显得空空荡荡,时间也变得极其缓慢。
傅悯拿着拨火棍,在火炉前心不在焉地拨弄炭火。一开始还时不时有人过来找他说话,但他和别人无话可说,满脑子都在想着主人什么时候回来,其他人也就不再来打搅他了。
随着夜深,大厅里的人越来越少,大家都去睡了,只剩下傅悯和两名血骑士。
极乐堡接近边境,位置偏僻,无人打扰。平时血骑士们都呆在训练营,每天晚上会有两人留守在极乐堡,以便联络传讯。
二人一直在大厅里喝酒,此时都醉得快睁不开眼,却都不服输地互相推搡着继续喝,非得分出个酒量高下。
傅悯依旧游离于人间之外似的,和任何事都没有交集。
临近午夜,万籁俱寂,炭火的噼啪声令人困倦不已。拼酒的两人终于偃旗息鼓地倒在了桌上,傅悯也昏昏欲睡地打起了瞌睡。
就在这时,有人扣响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