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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找人（第1页）

第6章找人

苏程程对着司机点点头，心里明白对方是好意提醒。他下意识地想：自己是个男的，总比女孩子安全些吧？这种地方小心点就好。

可他全然忘了自己那张过分漂亮丶雌雄莫辨的脸。在昏暗混乱的街角，谁会相信他不是个落单的美人？

危险，往往就藏在侥幸的念头里。

季风确实还有重要事务，不便久留，匆匆交代几句“千万小心”便驾车离去，留下苏程程独自面对这片陌生的喧嚣。

选择这里，只因为网上说租金便宜得惊人。

他身无分文，仅有的积蓄还藏在苏家那个旧书架的暗格里，必须找机会拿回来。

眼下，只能先找个栖身之所。疲惫像沉重的铅块拖拽着四肢，经历了惊魂一夜和与霍北霆的周旋，他只想找个地方彻底昏睡过去。

他租下了一个狭小逼仄的单间。房间小得可怜，墙壁斑驳，空气里弥漫着潮湿发霉的气味。一张硬板床几乎占据了全部空间。苏程程顾不上挑剔，一头栽倒在床上。

然而，他高估了自己从小被精细娇养出的身体对这环境的适应力。

粗糙的床单像砂纸摩擦着皮肤，硬邦邦的床板硌得他浑身骨头疼，空气中漂浮的尘埃更是无声的入侵者。

他翻来覆去，哪里都不舒服，像只被强行塞进粗糙笼子的金丝雀，在辗转反侧中昏昏沉沉地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在一阵难耐的燥热和刺骨的寒意交替中惊醒。头重脚轻，喉咙干痛——发烧了！

更让他惊恐的是，借着窗外昏暗的光线，他看见自己裸露的手臂丶脖颈上，竟密密麻麻布满了骇人的红色疙瘩！奇痒难忍，又带着灼烧般的痛感。

过敏了！可他今天什麽都没吃啊……难道是……这间屋子？这床铺？

这空气？巨大的无助感瞬间攫住了他。房间里空空荡荡，只有他一个人，对着满身红疹和滚烫的额头，显得格外可怜。

他强撑着爬起来，裹紧单薄的外套，摇摇晃晃地出门拦车去医院。

坐在颠簸的出租车後座，身体的难受和内心的委屈交织在一起，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无声滑落。

冰凉的泪珠砸在手背上，他想起母亲去世後，自己就像断了线的风筝，在苏家那个虚情假意的牢笼里挣扎，如今更是狼狈地流落街头，连睡一觉都能病倒……这世上，还有比他更倒霉的人吗？意识在病痛和悲伤中逐渐模糊，他蜷缩着，在泪眼朦胧中昏睡过去。

与此同时，城市的另一端，32楼顶层，霍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霍北霆坐在宽大的真皮座椅里，指间夹着一份关于苏程程的详尽资料，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每一行字，周身散发着冰冷而专注的气息。

季风恭敬地站在桌前汇报：“霍总，昨晚的事情查清了。我们的人被意外耽搁在楼下，没能及时拦截。

苏先生是被人下了药後仓皇逃出，误打误撞才闯进了您的房间。”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霍北霆的脸色，补充道，“整件事，并非苏先生蓄意谋划。”

霍北霆的指尖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敲击了一下，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丶近乎满意的光芒。

不是算计？很好。

这个意外闯入他领地的小东西，那份懵懂和挣扎，原来都是真的。

他霍北霆难得对一个活物産生如此强烈的兴趣和……占有欲，既然撞进来了，就别想再轻易飞出去！

“所以，”霍北霆的声音低沉而充满掌控力，“他，是可以留下来的。”这句话不是疑问，而是宣告。

季风刚想点头应是，猛地想起另一件被他因紧急会议而遗忘的要事，瞬间冷汗就下来了。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硬着头皮开口，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霍总，还……还有一件事。

今早送苏先生离开时，他执意在一个……环境相当复杂的街区下了车。

我当时着急回来开会，没来得及向您详细汇报。那地方……”季风快速报出一个地名，脸色发白，“鱼龙混杂，治安堪忧！我担心苏先生一个人在那里会……”

“你说什麽？！”霍北霆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瞬间带来巨大的压迫感，办公室的温度仿佛骤降了十度。

他脸色铁青，锐利的目光如同冰锥刺向季风，“他去了那种地方？他想干什麽？住在那里？！他疯了不成！”一想到苏程程那张过分漂亮丶毫无自保能力的脸，以及他那娇气脆弱的身体，被扔进那种藏污纳垢的贫民窟……霍北霆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烦躁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焦灼瞬间点。

他甚至等不及季风反应，抓起桌上的车钥匙，大步流星地就往外走，声音里带着山雨欲来的暴怒：“还愣着干什麽！带路！立刻！马上！”没有联系方式？那就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几辆线条冷硬丶与破败环境格格不入的豪车停下。

霍北霆亲自下车，昂贵的皮鞋踩在污水横流的地面上，眉头紧锁，嫌恶与担忧在他冷峻的脸上交织。季风带着一群保镖，像梳子一样在迷宫般的小巷和拥挤的楼宇间搜寻，询问每一个可能见过苏程程的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毫无进展。

季风的额角布满冷汗，对着耳机低声催促，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恐慌：“怎麽回事！这麽多人，连个影子都找不到？！再仔细点！挨家挨户问！霍总那边……我们怎麽交代！”他之前信誓旦旦说能找到人，如今却像大海捞针。

霍北霆倚在车边，指间的烟蒂几乎被捏碎，周身散发的低气压让周围的空气都凝滞了。他擡腕看了好几次表，耐心早已耗尽，眼神阴鸷地盯着满头大汗跑回来的季风：“人呢？都多久了！就是爬也该爬出来了！”

季风被那目光看得腿软，艰难地摇头：“霍总……还是……没找到。没有联系方式，这地方又太乱……”他几乎要绝望了。

就在这时，一个拄着拐杖丶满脸沟壑的本地老大爷，带着几个警惕的街坊邻居走了过来。老大爷浑浊的眼睛扫过这群衣着光鲜丶气势汹汹的不速之客，不满地皱紧了眉头，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方言大声质问：

“喂！你们是干什麽的？一下子来这麽多人，把这里搞得鸡飞狗跳！我们这里不欢迎你们！没事就赶紧走！别在这吓唬人！”驱逐之意，毫不客气。

霍北霆缓缓转过头，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老大爷身上，那股久居上位者的凌厉气势瞬间让嘈杂的街角为之一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