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颜夕身上虽依旧背负着莫大的嫌疑,但现下太後的态度不明,谁也不敢再多说什麽。
见太後等人已经往殿外走去,颜夕方才又朝太後的背影拜了拜方才被进宝扶起身,与姬白蕊丶李芷茵一道出了祥福宫。
颜夕几人跟随太後到达锦绣宫的时候,锦绣宫的门头上早已悬挂了白色的丧幡。
宫内的侍者们都已经换上了白色的丧服,连宫檐下的红灯笼也都陆续罩上了一层白色的衣衫。
太後由嬷嬷扶着走在前面,进了宫门只擡眸浅看了一眼廊下的灯笼,脚下却是丝毫未有停顿的踏入了主殿。
殿内的侍者与太医们见太後带着人进来,忙都纷纷原地跪下。
王柃宜扫视殿内一眼,唤起衆人後,目光沉沉的落到了东暖阁内榻上躺着的人身上。
随即,便见她什麽都没说的往内室走了进去。
一路跟过来的招财见了,连忙出声提醒:“娘娘!”
太後不解的朝他望过来。
招财见了赶紧跪下道:“娘娘,林贵人死状凄惨,奴婢恐惊扰了太後娘娘,娘娘还是莫要看了吧。”
听他道明缘由,王柃宜轻眨眼眸未有说话,沉思一瞬,依旧往暖阁内的床榻走去。
彼时卢子惟恰好收了手中银针,与两名宫女侍立一旁。
见太後一行过来,几人具都谦恭的弯下身去。
太後未及打量几人,便将目光落到了床上躺着的林海灵身上。
颜夕跟在太後身边侧眸去看,心情一时复杂的不知该如何形容。
只见床上的人还穿着她先前遇见到她时的浅粉色莲花宫装,不过才过了这麽片刻,床上的人就好似又瘦了许多一般。
薄薄的一片躺在那里,叫人看了越发觉得可怜。
而她的面上,不知是谁将她先前苦心寻找的那方绣着湛蓝波涛与展翅翺翔的海鸟的绢帕盖在了她上面。
看到如此情景,李芷茵早已在一旁哭得泣不成声,颜夕亦觉心头酸涩不已。
太後沉默的看了林海灵一瞬,不待周遭侍者们反应,她已经伸手过去将盖在林海灵面上的绢帕掀了开来。
突然之间,一张面目全非的脸便出现在衆人眼前。
林海灵的眼眸大睁着,瞳孔早已涣散,涕泗的血泪交杂在一起,横流向下。
唇亦凄苦的微张着,好似有无数冤屈想要说出来。
只是,她已经没有机会了……
王柃宜不妨绢帕之下竟是这样一张令人胆寒的脸,轻吸一口气後手指轻颤,被她拎起的绢帕坠落,重新飘扬着落到了床上之人的脸上。
周围侍者们见太後受惊,吓得纷纷跪下。
“太後恕罪,求太後娘娘恕罪。”
至于卢子惟,却是当先往前一步,用自己的身体将太後落到林贵人身上的视线阻隔开来。
“太後娘娘,贵人中毒而亡,形状恐怖,娘娘还是移步外间吧。”
看到眼前温和谦恭的青年人,看着他官袍补子上绣着的清雅丶高洁的白色鹭鸶,太後的心思瞬间回转,连方才映入脑海的死状也淡了许多。
便见她缓慢的点点头,扶着嬷嬷的手转过身来欲要往外间去。
只是彼时忽见李芷茵突然俯身跪了下去,朝她深深磕了个响头後,擡首苦苦哀求道。
“太後娘娘,林贵人为人一向和善,从来不会与人産生龃龉。
“臣女不知究竟是何人心肠如此歹毒,竟用这般恶毒的药物来伤害这样一个温柔善良的女子。”
李芷茵说着,一双喊着盈盈泪光的眼转过来看向了颜夕,随即继续道。
“臣女肯求太後娘娘,为林贵人做主,将真凶绳之以法,好叫表姐早登极乐。”
说完,李芷茵终于收回目光深深地朝她拜了下去。
话音的最後,李芷茵没有再称林海灵贵人,而是万分悲伤的喊了一声表姐。
看她坚定的模样,似乎大有太後不答应,她便不起来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