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感动之馀,却是生出更多的心疼来。
“这些道理,母亲自然都是知晓的。
“但是我与你父亲子嗣不丰,这许多年来也只有你与你阿兄两个孩子,我们自是只希望你们能过得顺心如意的。
云氏眉头微蹙,有些心疼的看着颜夕。
“此事虽关系着颜氏一族的存亡,但亦关系着你的幸福。
“你爹爹希望能够先照顾到你的心意,所以便叫我先问过了你的意思,如此他才好安排後续事宜。”
云氏说着又补充道:“阿滢,你要知道,只要你能过上心头盼望的日子,你爹爹就算主动交出兵权,亦是甘愿的。”
颜夕听了,心头不由一阵感动。
“可是丶爹爹主动交出兵权,陛下就肯放过颜氏了吗?”
颜夕简简单单一句话,便叫云氏沉默了下来。
这样的担忧云氏和颜竞不是没有,可如今颜氏功高震主是事实,陛下不满亦是事实。
若是连交出兵权都无法叫陛下安心,难道颜氏真的只有谋反这一条路可以走了吗?
“那条路是决不能走的。”不必云氏明说,颜夕便看穿了云氏心中所想。
颜氏先祖忠肝义胆,跟随大魏开国君主征战四方方才打下了这大魏天下。
若只因为当今陛下对颜氏的一点猜疑便将颜氏先祖立下的赫赫功劳给尽数抹灭,那将来他们去到地下,又有何颜面面对颜氏先祖。
想到此,颜夕不由有些急切的反握了云氏的手,安慰道:“母亲放心,即便陛下忌惮颜氏,我们亦还有一条路可以走。”
颜夕说这话不是毫无根据的。
如今她终于明白,林贵人出事那天晚上,姬白蕊为何会那般黯然的与她说那些奇怪的话了。
‘他分明那麽爱我,可为什麽就是不能给我想要的?’
姬白蕊想要的是什麽,自然是後位。
夜衡深爱着姬白蕊的事连颜夕都看出来了,可是身为一国之君,婚姻大事与国之安稳息息相关。
夜衡虽没有先帝的足智多谋,但他却有不输先帝的雷霆手段。在他没有十足的把握拿下颜氏时,他不会将自己所有的路给尽数堵死。
很显然,而今他虽无法将颜氏斩草除根,但他还能遵从先帝遗诏,立她为後,叫颜氏尽心为他效力的同时亦将颜氏叛乱的可能性降到最低。
所以,如今不止爹爹与她需要走一步看一步,连那位高高在上,时刻提防着颜氏的帝王,也在走一步看一步。
除非他已然有了十足的把握,否则颜氏便暂时不会有事。
听到颜夕如此一说,云氏心中若有所思,她不确定阿滢口中所指的还有一条路与她心头所猜想的可是一样。
只是无论如何,她都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踏入这暗无天日的深渊里来。
母女二人正各自深思着时,忽然听得青鸾台外传来了王权那尖细且绵长的嗓音。
“陛下驾到,太後娘娘驾到,南朝使节到……”
听到此话,颜夕与云氏瞬间醒转过来。
母女二人同时凝眸望去,云氏的目光便落到了头戴凤冠,穿了一身紫金凤袍,神色无比庄重威严的太後身上。
至于颜夕,因为心头还在想着方才与母亲所讨论的事,所以擡眸的瞬间,目光便只落到了一身明黄龙袍丶气势威严的天子身上。
先前几次见到夜衡,他几乎都穿着黑色绣五爪金龙的龙袍,这似乎还是国丧过後她第一次见他穿明黄龙袍。
先前见他身穿黑色龙袍时,颜夕总是不由自主的将他与梦中那位关键时刻救颜氏于水火的掌权者所对应。
可如今再看,颜夕忽然意识到,那场梦中,救了颜氏的人或许不是他……
终于察觉这一点的颜夕,心头好似被一把锥心之剑猛地扎了一下,痛得她眉心也跟着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