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字一顿,词句清晰:
“赫尔加,在我心里,你就是天下第一魔导士。”
“你就是我的Magi,指引了我的命运。”
当然,当然。真没办法,我还是没能从你的魔咒里走出来。
赫尔加艰难地移开了眼,这是再强大的魔导士也无法抵抗的魔法。
那道灼烫的目光依然落在她的身上,她单手拍了拍衣袍不存在的灰,为什麽是单手,因为另一只手还在被攥着……
她坚持着不对上视线,不自在地开口:“辛,我一开始,的确是想要追上你,才有了变强的念头。不过,我是为了我自己才这麽做的。你只是一个关键的外因而已。”
“我想……”
我想要什麽呢?
某种力量忽然涌现在她心头,这股力量极为强大,存于她心已久,只待她随时取用——是的,她不该忽视它,每当被感情左右时,它便会气势汹汹现身扫开阻碍。它让她有勇气抽身温暖羁绊,有胆气举屠刀斩颈命运,有毅力向人间告别数程风雨,意志不屈从外物,人生由自我主宰。
助诺伦登梯的成神之路……
至今,无悔。
她认真地回对那双眼:
“我想要有资格插手任何冒险而不被阻挠,走任何路都能被郑重以待,行任何事都能有选择的自由,游历各国时遇见的人都告诉了我力量的重要性。我强大了,万事都会随我心意。我强大了,我也能停下来,等一等你。”
现在的赫尔加,一袭束腰皓白长袍,两边搭配鸦羽般的护袖,走动时如游龙入海,如云霞万缕光。命运之力具现的金线结成网状流苏,缠绕银灰色的腰封,又抽出两道支流由後背逆行而上,攀于两肩,织就栩栩如生的重瓣花羽。她佩戴的饰品不多,耳垂圆润光洁,颈处被波浪领高高扣住,只有额间如日如月的旋纹金片饰,镶缀一点蓝玛瑙,衬着千锤百炼的眼睛。
辛巴德从头至脚欣赏着爱人的蜕变,情难自禁拥了上去:“哇没了你我可怎麽办啊赫尔加……”
坦诚相待的结果是又被薅了一把的赫尔加:……还能咋滴呗,凑合过吧。
“还好你在大战结尾没有选择独自去面对外部世界的威胁,有什麽事还是要一起分担啊。”
“嗯,我不是一个人,诺伦和我一块呢。”
“喂喂,为什麽算上那家夥,那家夥不算人。”他小心眼道,“你该算上我。这世上还有谁像我那麽好。”
“……你对诺伦的怨气还没消啊,这麽小气。”见他由羞转怒,她歇了继续逗弄的心思:“好啦别气,我要没选你,那我现在得多寂寞啊。打破世界墙壁的旅途,能有七海霸主同行,我真是~太幸运了~”她拉长调子说完,把辛巴德闹得一窘。
“喂!”
她笑眯眯道:“下一站,我们去圣宫吧。去会会诺伦这个老朋友。”
辛巴德不太赞成:“圣宫已经消失了。”
“它在过去还没有消失。”
“你……哎,行吧。”
事到如今,赫尔加也明白了她所用的传送魔法丶过去记下的定点都已不适用于新世界的法则。
届时灵魂进入新身体,没了诺伦留下的最後一丝神力加持,即便再使出这个传送魔法,迎来的结果也极有可能是毫无效果……噢,也有可能会生效,但是不是她记忆中安全的定点就是未知数了。
这麽一想,新世界的冒险,想必会很精彩啊。一步一步,亲自留下足迹,再没了强力的特权,全靠个人之能来开拓。
在此之前,她还是好好利用一下最後的传送魔法,去见见还在留恋的风景和人吧。等去了新世界,再研究出适配新世界版本的传送魔法。
在思索的间隙,他们已经传送到了圣宫。
“诚如你所说,无法冒险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我理解谁都不希望我去改变世界,即使是我过去的同伴,也已经不再希望我继续做一名革新者了。”
这个台词……
往下一睹具现出来的迷宫试炼,果不其然,是桀派辛在和阿拉丁交谈。
“我们过去曾愤慨世界的不合理,因而发誓要改变这个世界。我们建立国家,创立同盟,消除纷争,当初的我们——正可谓是革新者。”
“後来,如我们所期望的世界完成了,但却发生了一件意料之外的事情……”
“我的同伴,都放弃了继续作为革新者而存在。”
“他们都在怀念着曾经,并希望我不要改变,这令我有些难过。但我依然想向着更好的方向前进。”
赫尔加听着,她知道过去的自己一定也在某处听着,同样的话再听一遍,她生的感慨还是相似的:“真是寂寞的台词啊。”
辛巴德淡淡瞥了一眼底下的魔装孩童。虽然现在再看圣宫的自己说的这番话,已有恍如隔世之感,可这麽不体谅他人的话当时是怎麽大言不惭从自己口中说出来的!
“改变世界……我们现在不也算在做着改变世界的事吗,继续作为革新者而存在,让这个世界,获得一定程度的自由。”对比了过去与今朝,思考出“自己现在比这会儿强”的结论之後,辛巴德眉色一展:“即使我会在圣宫这里放弃一直以来坚持的梦想,可我之後的梦想里,依然包含‘改变世界’这一选项。这是我们从头到尾都在做的事,有你在,我并不寂寞。”
“我很高兴你把我包括进去了。但看见其他人没有支持你继续下去,还是会难过吧?”赫尔加悄悄欣赏着辛巴德之後已经再难看见的魔神形态,桀派辛的模样,小鹿角小翅膀,配上这种隐忍的低沉,真让人容易起怜爱之心。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我从来没有怪过谁,更不会强求。”辛巴德宽容大度地说完,然後两手一张,往她身上挂:“但你的路必须和我一块!你既然选了我,我就不会放手了。”
赫尔加:……
她一直以为,这场打破墙壁之旅是她需要辛。可现在,她有些分不清,这趟旅途,是谁更需要谁一些了。
“我的回答和你一样。”她悠悠道,“再敢拈花惹草,头给你掰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