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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生机（第1页）

第7章生机

这一年里发生了太多事。

在红玉即位的第一时间里，赫尔加无视了两人还在冷战的处境，于即位大典举行後的当晚，强硬地拉着红玉去了沙门孤岛，那里是皇子们被流放的地方。

练红炎还活着，这一事实除了下令斩首的练白龙，还有协助造假斩首场景的阿拉丁知道以外，就只有这座孤岛上的人知道了。见到安然无恙的兄长们时，练红玉惊喜之馀，压抑多日的心情终于在哥哥们面前表露出来。

虽然如今贵为女帝，但因为国际联盟的监视，她始终无法登上这座岛一步，了解到哥哥们的情况，而今小花楹借着传送魔法之便，带她突破了防守来到了这里……

练红玉抽抽噎噎向赫尔加道了谢，先前的隔阂和不快已一扫而空。她早就原谅小花楹了，也早就原谅了对她隐瞒不报的阿里巴巴，她只是……只是无法原谅自己而已。

但见到了安然无恙的哥哥们，她心底总算好受了一点。

听到红炎哥哥的四肢变成死木，是因为斩首前夕他主动向四肢受损的白龙交换了手脚的关系，练红玉震惊之馀大概也明白了这就是小白龙放了红炎哥哥一条生路的原因。

赫尔加将相处的空间留给了这帮兄妹，默默退到了屋外。外边海浪翻涌，自流放以来，练红炎他们似乎靠打渔为生，茅屋外还搭着棚架，种了点适合在潮湿环境下生存的蔬果。

她心想，他们的心中真的毫无不甘吗？为了让白龙帝的即位名正言顺，维持所谓的正统，因而甘愿埋名于历史，在这籍籍无名过完此生……这难道也算王族责任当中的一环？

练红炎拄着拐杖从屋内走出来时，走近了那个静默伫立在海边的背影。短短的一年里外面的世界发生了太多大事，而这些事大都是一个人弄出来的。

“看来辛巴德正在做着一件疯狂的事。”练红炎道，“以联盟的方式消除国家的界限，将各个国家统一在一起麽？哼，辛巴德持有的信念，或许并不比我等崇高多少。”

“……你们都是一样的人。”赫尔加开口了，“一样的受外物所困。”

听到此话，练红炎不由嗤笑一声，对方话语中的说理意味太浓了，浓到一点也不符合这个仅活了几年又沉睡了十年的丶尚不知人生为何物便开始感慨人生的女人。她的底细，在他不再是皇子之後，反倒从旧衆口中探明了。

“只要活在这个世上，就不可能不与外物发生牵连。即使是为了他人的理念而活，可我既然选择了它，那它就是我的。”他缓缓开口道，无论如何，那也是他自己选中的最合心意的枷锁。

“所以你将你现在的落魄隐忍，视作一种大义之下必要的牺牲吗？”

练红炎轻笑道：“不错。世人如何看我，史书如何论我，那都随他们说去。煌家的男儿，自然是拿得起放得下的。”

“可那时候你对我说的那些话，至今让我受益匪浅。”

“是吗……”

当日那些大义论，说实话他未曾想过自己竟会和这个尚不知底细的少女谈及真心，只能说她的身上存在着一种容易让人变得坦诚的特质。

上次这个女人来煌国当说客的时候，用词也是非常之幼稚。字里行间都在迫不及待证心，并引导他人论心……

论心，论辛，剖心掏肺，求解一惑，人生皆不过一个辛字尔。

练红炎面上不露声色：“接下来，你是真的打算站在同辛巴德对立的一面了？”

“怎麽会呢，我一直在与他同行。”她轻柔开口。

练红炎眉头一皱：“你打算利用红玉做什麽？你又打算，对已然千疮百孔的煌做什麽？”

“这得让红玉自己去思考最好。”赫尔加说，“唯有她，我不希望她会受国仇家恨所困，变成面目全非的怪物。我希望她是纯净的公主，也会是能够主宰自己人生的女王。”

“你说错了。”练红炎淡淡纠正道：“不是女王，是女帝。”

盯着他面上的一贯僵硬，赫尔加蓦地笑着回道：“嗯，没错，就是女帝。”

她所认识的每一位公主，似乎都在截然不同的道路上作好了抉择。练红玉能在迷茫之际等到带她走出困境的同伴家人们，朵妮雅能在绝望之际得到骑士不死的守护，可惜的是，塞莲缇娜并没有这样的幸运。

经年之後，赫尔加思索着为什麽她的友人要选择堕转，思索着塞莲选择独自加入组织变成“毒蜘蛛”的理由，这时的她终于有些明白了塞莲缇娜的孤独。

如果塞莲缇娜还活着，或许帕鲁提比亚也会出现新任的女王……

因为抱有遗憾，她还是希望当下更加圆满。要等三年後阿里巴巴才像救世主般归来解救红玉，那太迟了，也太荒诞了，煌居然要茍延残喘三年才能迎来一个救世主麽？为何不能是煌国的人民自己找到自救的方法？

何况，对当下活着的人而言，时不我待，当下——就是一切啊！

——缇特斯无视元老院的反对声音，一意孤行废除了至少有千年根基的奴隶制，他就是在那时说出了这句至理名言。

当日出使雷姆帝国，赫尔加最大的收获就是见证了缇特斯舌战群儒的名场面。继承了自莎赫扎德那遗留下来的思想，缇特斯也希望着雷姆人民能用自己的双手找到本国的生存之道，而非追随国际联盟那声势浩大的潮流。

在七海联盟尚未转变成国际联盟之前，缇特斯就在马格诺修泰德和她坦言过，雷姆不会加入世界上任何一方组织。因此，当日她和缇特斯所签订的秘密协议就是，倘若有一天某一方的势力过大形成了垄断圈，导致其他国家的声音被同化，那雷姆将会与她背後的势力合作，构建一个新的国际圈。

她背後的势力，自然就是朵妮雅的绿洲联盟了。

滞留在马格诺修泰德，重建战後废墟的那段时日，她私下里见的第一个人并非是缇特斯，而是朵妮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