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丑陋牛头人身份底下的,是一个有着常年不见日光的病态白皮肤丶气质阴郁的长发男性。
顾兔挑了挑眉。
长得不错。
不愧是有昆家族的基因。○
被剥夺了大饲者(管理员)的分身很快从眼前化作碎片消失。
而同伴那边与宿敌的战斗也差不多要告一段落了。
塔里生活的那些同伴所面对的宿敌大多是困扰自己多年的人生阴影,与之对敌纵然可怕。
但在这里的每个人鸡鳄鱼都是心志坚定的人鸡鳄鱼,突破自我只是时间的问题。
就是西索和鼬那边比较麻烦——因为他们召唤出的宿敌,就是他们自己。
两边都是越打越疯的人。
顾兔见他们大概能自己应付,就先去解救昆和兰出来了。
高塔斜插在一片狼籍的城市中间,顾兔不知道「充电宝」装置被放在哪里,干脆把整个塔尖都削了。
薄焰于她掌中升起,朝着塔尖的方向迅捷落下。焰光划过的地方,就像黄油遇热被轻易切割下,兰挠了N遍也挠不开的铁门就这样一分为二,上半部分随着整个塔顶沿着光滑切痕斜着滑落,最後沉沉坠入城市之中成为新的一处废墟。
塔顶被削飞了,高空的风朝房间内呼呼倒灌而入了,无力躺平的兰脸也更黑了。
他死活也打不开的桎梏,就这麽被人随手扬了。
顾兔此时还不知道自己给孩子幼小的心灵带来了多大伤害。
毕竟她看也没看自家倒霉孩子一眼,而是半蹲在铁门被削平的某根柱子上,笑望向其中某位蓝发少年的位置。
“被困在高塔里的体验怎麽样,阿圭罗公主?”
她无畏地站在危险的风里,发丝被吹得凌乱。
许是那张熟悉的脸早已刻在了心底里。
所以即便眼前的分明不是同一张脸,昆却也依然能想象得出她此刻的笑容,必定充满了张扬的恣意与美丽。
“风景还不错,我喜欢站在高的地方。”昆搭上恋人伸出来的手,轻笑道,“要是某人陪我一起就更好了。”
什麽叫亲生的不如捡来的,这就是。
後方从头到尾被无视彻底的兰:“……”
我就是个小丑是吧。
好在最後顾兔还是记起了角落还有个倒霉弟弟存在,顺便也捎走了浑身绵软无力的兰。
捞起兰把他夹在腰间的一瞬,顾兔馀光忽然瞥见自己脚尖産生了一阵细微的数据扭曲:“滋滋……”
她正想要细看,但一眨眼便很快被修复了。
“唔……”顾兔低头定定看了眼自己脚尖,刚刚隐约间她似乎看见了自己原本鞋子的样子。
“怎麽了?”昆发现了她的停顿。
“没什麽。”片刻後顾兔摇了摇头,估计是错觉吧。
“是时候离开这个鬼地方了,也不知道突然消失,阿森西奥现在怎麽样了。”
她正打算带人落地,没想到就在此时,现场所有人突然都感应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沉重压力降临己身——
曜阳般灿烂耀眼的金发,赤红三眼的诡谲眼罩,来人穿着一身佩戴铠甲的冒险者服饰,腰系深色宽边皮带与镀金扣环,身後飘扬的亮缎披风红艳得就如一面鲜血旌旗。
陡然出现的金发少年悬空立在烈阳所属的位置,存在又像是取代了烈阳本身,耀眼得难以直视,以一副王者姿态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他们。
——或者说是他们之中的某一个人。
“既然都闯入到这一步了,这麽快就离开可说不过去吧?”
“不来和我打声招呼吗——”他望着顾兔,嘴唇开合,一字一句地吐出冰凉之语:“冒·牌·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