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波动了!
他实在低估了这个变态!
“范砚西你是不是疯了?!我穿不上了!”
“嗯……?”范砚西沉吟的声音都含着笑,“我没想让你穿,只是收藏,很有纪念意义。”
他从门内转出来,仍捏着明显小一号的初中校服双肩,问:“你想歪到哪去了?这校服很好看。我毕竟是做设计的。”
周止雨:“……!”
周止雨拔腿就走!
他三步并两步跨上二楼,把范砚西的笑声甩在身後。
二楼他走得快,没注意,一擡头对上一把小提琴。
缺了根弦,被挂在连廊上。
他没想到会看到这东西,入眼像见到鬼,猛然後退一大步。
这把琴怎麽在这里?他明明放在地下室了……谁拿出来的?
不,这不重要。
过往像他体内瘟疫,周止雨以为自己治好了,没想到只是在他健康时潜伏,在他孱弱时趁虚而入。
怎麽还是那麽清晰。
他还记得。
他站在聚光灯下,被照得轮廓熠熠,脸上映着香槟色的吊灯光斑,正接受无数赞美与恭喜。礼物在身後堆成了山。
成人礼,生日宴,多美好的日子。
其实他对礼物很不为所动,他收到过许多了,他更想收到来自家人的。
他无所事事地垂着眸,看似在笑,实际很放空地想。还不来?司机太慢了。
就在这时,有人的手机响了。
随後,许多人的手机都响起来。
从口袋,从手包,从秘书丶助理手里。
黑暗中的人影面目模糊,都很憧憧,拿起手机後,那惊讶丶悲哀丶可叹丶怜悯的神色之多,周止雨这辈子都没有见过。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麽,突然想从这聚光灯下逃走,却双脚发麻着逃不脱。
终于所有人都看向他。
周六快步从他身侧走来,低声说了句什麽。
周止雨脑海轰然,踉跄着後退一步。
周六眼疾手快扶住他,撑住他不向後倒。周日拨开人群,强硬地推了周止雨一把,终于把他推回了神,向前走。
三人神色近乎肃杀,走入聚光灯照不到的范围,像暗海中最利的剑尖,要刺向寻不到的深渊。
*
独居那段日子,周止雨把那天回想到烂了。
他记得那天的每个细节,自然也记得那天早上,他为了自己的成人礼做准备,打算再练练琴。
但不知怎麽了,他下巴抵住琴托,换了无数个姿势,没有一个舒服,搭上弓一拉,下弓力度根本不大,离脸很近的地方却立刻一声短促的爆裂!
琴弦毫无预兆地断了。
断了一根,别的弦再拉发出的声音都很嘲哳,周止雨离得近,难免被琴弦抽到,侧脸到耳朵立刻红起一道印,也不打算拉了,忍痛捂住耳朵把小提琴放下,心里奇怪。
不应该啊,两个月前刚换过弦,这麽快就绷断,是调弦的调太紧了?
明明他只是最近拉得勤快一些。
後来他才知道,琴弦断的时候,就是他爸妈……出事的时候。
他坐在租屋沙发上,拍拍身边位置,蔫蔫的高兴走过来圈成个圈躺下来,狗尾巴毛有点扎手,扫了他一下。
周止雨捏着它软弹的耳朵,喃喃说高兴,我想明白了。
高兴擡起眼睛看他,像在疲惫地问怎麽了。
周止雨苦笑摇头。
*
原来命运曾发出提醒。
……以一声琴弦崩溃的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