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真的冤枉,冤枉呐!”周知然一介文官,何时见识过这等场面,纵使是一州长官,命悬一线之际也早已吓破了胆。
不远处的裴永昭放下弓箭,看向周知然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探究。
“郡王小心!”不远处的荣盛突然疾呼,但是待裴永昭转身时为时已晚,那剑已经刺到了跟前。
“呃!”那蒙面贼人还未将剑刺进裴永昭胸口,自己的胸口处已经多了把剑,他惊讶地转身回望,入目的是个身着青色衣衫的少女。
“郡王,奴婢来迟了。”青黛一挥手,她身後原本跟着几名蒙面女子几个跳跃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她则是规规矩矩的给裴永昭行礼。
“起来吧。”裴永昭见是青黛,心中浮现出的却是沈云漪那张永远都是淡淡神色的脸。“你家郡王妃派你来的?”
“是,郡王妃不放心,命奴婢暗中保护。”刚刚若不是千钧一发之际,青黛也不会轻易暴露,她手下这些人是她家郡王妃最後的底牌,若不是为了保护郡王,才不会轻易暴露在他人眼前。
裴永昭原先是以为会有同党半路来救周知府,正好一网打尽,所以他们早有准备。他们想要杀人灭口倒是让他没有想到。
有了这次风波,他们的速度便加快了许多。临近京城时,已经有护卫来迎,毕竟携带如此多的粮食,目标太大。
一直到粮食成功运进京仓暂储,都没有再发生什麽异样。周知然也交由刑部看管,查案之事便不是裴永昭需要管的了。
这些日子奔波劳碌,裴永昭已经很久没有回府,临回府之前他并没有派人回去提前通禀。不知为何,他十分想要看看沈云漪突然看见自己出现在她眼前,会是何种反应。
对于她派青黛一路暗中保护这件事,他说心中没有触动肯定是假的。但是就像那股奇怪的感觉一样,他就算察觉了,也一直压制着,但是殊不知,有些东西,压抑的越狠,反扑时的力道也会更强。
这些日子沈云漪一直在为捐粮施粥的事情忙活,宗室里面几位德高望重的夫人商议着共同捐金建佛塔求雨,已经明里暗里提点过她多次,建佛塔是利国利民的好事,皇後娘娘就是笃信佛法,所以福泽深厚,舒郡王府也应该随大流。
但是被沈云漪以舒郡王府复爵时日尚短,府中开支大,银钱不凑手为由推拒了。这边拒了那些宗室夫人捐金,她後脚就在城南挨着朝廷施粥的地方搭建起一座粥棚,开始日日施粥。此举让那几位宗室夫人们甚是不屑,认为她是在故意博人眼球。
内院静悄悄的,裴永昭踏进院内,只有在院内洒扫的婆子听见动静,见是他回来了,赶忙过来行礼问安。
“郡王妃呢?”裴永昭嘴角扬起笑,一只手背在身後,手里提着几样她爱吃的玩意儿。他们两个口味差不多,都嗜甜,尤其钟爱街市上各种各样的甜食小吃。
他发现了,只有在吃这些小玩意儿时,那丫头脸上才能有些她这个年纪该有的小姑娘样子。
“郡王妃……郡王妃在休息。”
这个时辰休息?又见那婆子期期艾艾的,裴永昭立即敛起脸上的笑,“郡王妃怎麽了?”
“郡王妃吩咐过,不让说啊。”那婆子看裴永昭表情有些吓人,扑腾跪下。“前两日皇後娘娘宣郡王妃进宫,郡王妃回来後双膝便肿的吓人。”
多馀的话那婆子没敢说,如今只要是在内院伺候的,都是经过沈云漪挑选过的,这说话上,什麽该说,什麽不该说,自然是最明白的。
推门进了内室,静悄悄的,房内一个伺候的丫鬟都没有,里面传来浅浅的呼吸声。
裴永昭屏住呼吸,掀开层层帷幔,床榻上,沈云漪脸色略显苍白,应该是刚刚服了药睡下。
想起那婆子说是膝上受伤,他便悄悄掀开那薄锦被。果然,那膝头上包裹严实,散发着阵阵药味。
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桌上,裴永昭准备转身离开,忽然看见床旁的笸箩里放着一对还未完成的箭袖。上一次收到她做的箭袖,还是出征之前。他们见最後一面时,她将那对做工略显粗糙的箭袖塞进他怀里,转身就走。
思及此,他轻手轻脚坐在床榻旁,拿起那副箭袖,扬着嘴角在自己手臂上比划了几下,正合适!
将箭袖放下,他一侧身,沈云漪的睡颜正好映入眼帘,乌黑的秀发在脸颊旁随意勾勒,明明素面朝天,却比浓妆艳抹更美得动人心魄。指尖划过缕缕发丝,脸颊,最後停留在那微微翕动的粉唇上,裴永昭鬼使神差的俯下身。
他承认,在看见那张唇的刹那,先前的景象瞬间冲入脑海,他不知怎麽了,疯了似的回味贪恋那柔软的触感。
“郡……郡王回来了。”端着水的绛珠一进来,映入眼帘的便是裴永昭正在俯身吻着沈云漪的情景,她继续往里走也不是,退出去也不是。
“呃,那个本王……本王看你家郡王妃脸上趴了个小虫……对了,本王不来还不知道,郡王妃伤得如此严重,你们还独留她自己在房内,伺候的人呢?”
裴永昭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站起身,馀光瞥向沈云漪见她未醒,狂跳的心才稍定,质问时的语气多少带了些底气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