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他如此说,蒙来本来放下去一半的心又悬起来,“要不然,那两个算是买这两个赠的?”
“不要银子?”听见不要钱,那人面上才有些松动的意思。
“对,这俩算是饶上的。”蒙来苦笑着,身後张沛李虎两人那杀人的目光让他如芒在背。
“就这四个,还有吗?”
“还有几个,但是比这两个姿色还要差些,大人您要看吗?”
蒙来小心应付着,看见对方不出他所料地摇了摇头,才放下心来。
将裴永昭等人装上马车,晃古国的人贩子便赶车离开了。
一路上马车都行的极快,待裴永昭等人被重新移下马车时,外面已经是後半夜。关押他们的房间不大,他们四人被分开关押,裴永昭与沈云漪一间,张沛与李虎一间,不过两个房间就隔了堵墙,也不远。
“好好看好这俩,能不能发财,就指望这俩了。”晃古国的那名人贩子在门外低声吩咐守卫,语气轻快,想必是得了裴永昭与沈云漪两人能让他卖个好价钱,让他极为高兴。
双手被反绑着不太舒服,裴永昭轻轻扭动几下,手上的绳索便被解开,他过去先给沈云漪解开,“疼不疼?”看见她手腕被绳索绑的有些红肿,裴永昭看向窗外时眼中多了几分杀气。
“没事。”见他如此,沈云漪脸上不禁又漫上笑,“真的没事。”
这普通的绳索绑不住裴永昭,也绑不住李虎两人,他们堂而皇之的推开房门,看见自家郡王正捧着郡王妃的手腕,两人默契地又退出去,将门合上。“啓禀郡王,这个院子的人都已经解决了。”
“咳咳……好。”
不知李虎从何处寻摸的几套男装,裴永昭换上後才感觉舒坦了许多。他一边由着沈云漪帮他系上腰带,心中不禁有些恍惚。他如今已经彻彻底底适应自己的新身份,新人生了。
刚踏出房门,门外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守卫让裴永昭停下了步子,“他们穿的是……晃古国的军甲?”
看见裴永昭皱眉去查看那人的穿着,沈云漪也停下,“有何不妥吗?”
“他们都身着军甲,还有手上的茧子,他们都是晃古国的士兵。”眉头不自觉地拢在一起,裴永昭撤下那人身上挂的腰牌,“这件事晃古国朝廷也牵扯其内?”
如此一来,这普通的人口贩卖案一旦牵扯到朝廷,两国之间纠纷必然不可避免。
“应该是的,这麽多年来迁州知府一直装聋作哑,必定是晃古国买家这边他们惹不起,若是晃古国朝廷默许的买卖,那就说得通了。”沈云漪接过那枚腰牌,上面写着队正两字。
晃古国男女比例失衡,若是长期有大量男性壮年找不上媳妇,必定会引起一些动荡,朝廷便默许他们可以从外面买卖女子回来成婚生子,朝廷既能保证国家安定,又能从中赚上些,他们何乐而不为。
思量明白後,裴永昭心中沉重了许多。
听说晃古国男女失衡的重要原因便是这里比起大齐重男轻女的风气更加严重。就像在蒙家庄碰到的那名要溺死亲孙女的老妇,便是其中最为典型的代表。
他们不允许家中有女孩降生,认为这是家族的耻辱,会被旁人瞧不起。却又在儿孙成年後没有适龄婚配的女子,只能从外买卖女人回来传宗接代。
所以导致晃古国几乎看不到女童与女婴。
这些都是沈云漪来之前查寻古籍看到的,此时将其说出来,心中也是无尽的憋屈烦闷。
“天亮了,我们先去看看什麽情况。”见她心情有些低落,裴永昭忙转移话题。
晃古国的事情他们如今还左右不了,他们能做的只有阻止大齐再向晃古国贩卖女子,只希望如此一来,能让他们早日醒悟。
点点头,沈云漪从怀中拿出那只金制臂钏,“就是这个。当时跟那封信一起被送到郡王府,信中只说我身世真相在辽州。”
接过臂钏,裴永昭左右查看,并没有看出什麽特别之处来。
“这上面的花纹倒是在大齐不常见。”摩挲着那镂空的花纹,裴永昭道。
“我查阅过古籍,这种花纹常用于晃古国皇室。”
“所以你猜测……”
裴永昭没有继续说,现在迷雾重重,说什麽都为时过早。
月冕城,属于晃古国境内第二大城池,与大齐国的辽州隔着荒漠而邻。
晃古国中胡人与普通汉民参半,所以裴永昭与沈云漪换上当地人服装後,就算走在大街上也不会那麽引人注目。
但因为两人容貌出衆,为了不太惹眼,裴永昭特意在下巴和唇上粘上了胡须,沈云漪也随着当地胡女的装扮,戴上了面纱。裴永昭借用了买他们来的那名人贩子的身份,如此打扮倒是也符合他如今身份的年纪与气质。
“进城之後少说多看,他们不太喜欢中原口音。”停下帮沈云漪整理了下面纱旁的乱发,裴永昭耐心叮嘱道。
沈云漪点点头,握紧了小臂上的臂钏。
“公子,属下怎麽看着这里情况有些不太对头。”李虎机灵,他与张沛两人打扮成家丁跟在裴永昭身後牵着马,这原本应该热闹的大街上几乎没有什麽人影,立即引起了他的警觉。
其实刚才一进城,裴永昭就已经发现异样,但他们若是想去晃古国国都,这条路是他们的必经之路。
“快跑!”一群人突然从前面街市拐角处窜出,直直冲向他们,并没有躲避的意思。裴永昭见势不对及时伸手一揽将沈云漪护到一旁,李虎两人也及时躲避,但他们的马受惊,嘶鸣着从他们手里挣脱,待他们站定时,那马也随着那群人一起无了踪影。
那群人刚离开,一阵铜铃声从远处传来,震得人心里发慌,随即马蹄声响彻整个街市。一队骑兵疾驰而过,循着刚刚那群人离开的方向,飞快消失在大街上。
裴永昭眸色深沉地望向刚刚那群人离去的方向。
他们躲避的地方恰好有个胡饼摊子,那老汉一边收拾摊子一边用汉话抱怨着:“又是大王子的人,这还让不让人安生过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