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近之人’,裴永昭眼皮猛地一跳,他搜索脑海中与他父王交好的几人,无法确定这位深受他父王信任的‘亲近之人’到底是谁。与他父王对其的绝对信任不同,裴永昭反而隐隐嗅到一些不对。若是那人真的是父王至交,为何任他父王最後丢了性命?
这位‘亲近之人’暂时无法确定,让他有些头疼,有种敌在暗我在明的不确定感。
送走了大伯父,裴永昭独自在书房待了许久,他没有让人进来伺候。
直到天色彻底暗下来,房门外的书铭轻轻敲了敲门,“郡王,郡王妃派人来请。”
擡头看了看窗外,裴永昭才恍然,已经到了用晚膳的时辰。
拍了下脑袋,裴永昭想起这几日沈云漪本就胃口不好,若是因为等他再挨了饿,这罪过就大了。
两步并作一步来到内院时,内院已经掌上了灯。掀开厚厚的门帘,裴永昭被屋子里的热气给扑了一下,睫毛上结了一层的小霜珠。
接过白薇递过来的热巾子,裴永昭先是擦了把脸,又好好洗过手才继续往里面去。
今日厨房准备的大都是些清淡的小菜,没有什麽太大的味道。
“你们先下去吧。”裴永昭心中有话想跟沈云漪说,便让伺候的丫鬟都退了下去。
沈云漪握着汤匙的手顿了顿,也没说话。待所有人都退下後,才将手中的鸡汤放下,“大伯父今日来是有何事?”
不知该怎麽说,措辞良久,裴永昭才试探着开口,“若是我说,其实父王知道那笔饷银的下落。”
果然,裴永昭在沈云漪脸上也看到了震惊之色。
裴永昭将今日与大伯父的谈话大体与她说了说。
见她只顾着说话,手里的汤也忘了喝,又用空碗给她舀了一碗温热的,“喝这个,你那个给我。”
沈云漪嗯了一声,满脸沉思,忽然擡眸看向裴永昭,将正在忙着换汤的裴永昭看得有些不自在。
“其实还有一件事,我总觉得不太对头。”
“何事?”裴永昭放下碗。
“裴世瞻一党败落的未免太过顺利了些。”沈云漪蹙着眉,声音闷闷得,她最近几日不知是怀了身孕的缘故还是怎的,总感觉心里惴惴不安。“我记得上一世,他与张皇後经营多年,党羽遍布朝野,就算事发,也该能够挣扎许久。怎麽会像这次一样,三两下便被定了罪?”
沈云漪这样一说,裴永昭也觉得极有道理。毕竟按照原先的设定来说,沈云芳若是女主角,那裴世瞻便是天定的男主角。既然是男主角,怎麽又会如此轻易的落败?他裴世瞻就算再急躁,再失策,也不至于连翻身的馀地都没有。如今的情形,倒确实像被人快刀斩乱麻般,利落地除了根。
“还有沈云芳。”沈云漪的声音轻了许多,她看了眼窗外,脸上带着些不安。“她既然是裴世瞻的侧妃,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可这次裴世瞻被圈禁,竟然没有听到她的半点消息。实在是有些反常。”
裴永昭闻言,没有说话。以他对沈云芳的了解,如此反应确实不像她。想她费尽心机嫁入五王府,却在五王府倾覆之後销声匿迹,确实可疑。
“会不会她早就知道裴世瞻此次会败?”沈云漪咬了咬唇,“甚至……她可能会与这件事有关?”这几日,每每想起裴世瞻在刑场上说的那句话,她便无法安稳入睡。
指腹在桌沿旁轻轻摩挲,这个幕後之人推倒了裴世瞻与张皇後,算是间接救了他。但是,若是他父王之死与那人有关,沈云芳又与那人同属一个阵营。那裴永昭他们的处境将会重新陷入艰难。但是让裴永昭感觉难受的是,他们如今都无法确定敌人到底是谁。
“你说,会不会是……三王爷。”沈云漪话落,她明显看见裴永昭放在桌上的手一顿。
“我会再派人好好查查,你别多想,先照顾好自己的身子。”
沈云漪点头,轻轻抚着还未显怀的肚子,心里的那些不安还未完全散去。上一世的沈云芳虽然狠,却还带着几分外露的锋芒,可是这一世安静,反倒是像暴风雨前的宁静,让人更加不安。
城郊一处庄子,外面的北风呼呼地刮,屋内放了几个炭盆,但屋内还是不暖和。沈云芳坐在铜镜前,旁边的妆台上躺着一张纸条:舒郡王妃沈氏有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