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点困。”萧遥声音软绵绵的,“你快说,说完我得补觉,昨晚没睡好。”
直到此刻,宋决才真正意识到,原来真和萧遥离婚了。
这种感觉很憋屈,仿佛被闷头砸了一棒子,刚开始晕晕懵懵没什麽感觉。再之後,痛楚加剧,悄然蔓延头部筋络。白天忙于工作时,人始终绷着劲。等到了夜晚,作乱的神经冷不丁用力扯拽两三下,痛得人手抖心颤。
离婚究竟是什麽感受?
大概是只能眼睁睁瞧着别的男人从自家进进出出,毫无训斥立场。甚至严格来说,他才是这个家的外人。
“你怎麽不说话?”萧遥努力睁开眼,虚虚定焦到宋决身上。有些日子没见,又瘦了,胡子拉碴,不够帅。
宋决清清嗓子,定住神:“我之前在羊城周边置办了几套房産。现在委托中介帮我转卖,联系方式留的是你的。”
“就为这事?”
“嗯。”
“直接发信息呗,免得你跑一趟。”萧遥翻身平躺,望着天旋地转的天花板,语速放慢:“什麽时候跟爸妈们坦白啊,其实这种事由你父母代劳比较好。”
“找时间跟我去做委托书公证。”
“好麻烦,不想去。”
“另外还有两套,结婚时答应做聘礼。房産证名字一直拖着没改。”
“我不要了。”
“找时间一起办了,不费事。”
萧遥闭上眼,深吸气缓解频繁上涌的呕吐感,没再搭理他。
宋决驻足数秒,“那我走了?”
萧遥难受得不行,掐着大腿内侧的肉保持清醒,挣扎後努力啓唇:“宋决。。。”
她声音小得如蚊子哼,远不够抵达对方耳道。
脚步声渐远,直到和关门的动静混在一起。砰,世界安静得只剩心跳和呼吸声。
要命了,萧遥没力气摸手机,更不敢轻易乱动。印象中颈椎隔两年犯一次,每次都来势汹汹,毫无预兆。
上次犯病的时候,她也独自在家。当时不知死活,硬撑着起床,结果没站稳哐当倒地,後脑勺摔了个大包。
宋决後来为这事数落她好多天,骂她心里没数,不知道提前做预案找人求救。还骂她没脑子,多大人了毫无基本常识,着急下床干嘛?同时联系了申城一位着名中医,最後不由分说摘下萧遥的applewatch,设置他为紧急联系人。
“下次再犯病的时候,用这个找我。知道吗?”
此时此刻,这句话伴随每次晕眩转回到耳畔。萧遥摸到手表边侧的按钮,不停旋转,始终无法下定决心。
好不容易迈出这一步,别再轻易回头了。
时间滴滴答答,头颅内的风暴有了消停之势。萧遥尝试睁开一道眼缝,墙角投射灯总算稳当当立在那,没再颠三倒四地舞动。
说来可笑,婚姻教给她最重要的一门课竟是:万事皆可自己扛,不必非得男人在场。颈椎病犯了就犯了,死不了人。她现在不又生龙活虎了吗?
萧遥估摸恢复了七八成体力,凭借熟人优势挂了老中医的紧急门诊号。排队等叫号时,她东张西望,定焦到一张熟悉面孔。
对方面色苍白,卫衣帽遮住了大半眉眼,单手快速划拉ipad,不时握拳抵住唇,咳几声。
萧遥撇撇嘴,【我今天来看颈椎,猜我t碰到谁啦?】
安漾:【?】
萧遥偷拍了一张失魂落魄照:【我们的华大校友,看样子病得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