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毫不掩饰地打量着他,没有直接答话,只疑惑道:“小哥看着面生啊。”
的确,以梅蕤送药的频次,怎麽也该打过照面,但那本册子里半分都未曾提及。
阿华本是微微低着头,听後猛然擡起,眼神顿时凌厉起来。血蔓藤的妖珠似乎感应到什麽,在灵台中不安分起来,想要亲近却又带着几分惧意。我顿时如临大敌,右手在袖中暗暗掐诀。
“阿华初来乍到,跟在我身边也没几日。早知便该让他主动给梅姐姐请安了。”红泪的话让紧张的空气瞬间缓和不少。
阿华看向我的目光仍旧充满审视,但没了之前的咄咄逼人。他施了一礼:“小的名唤阿华,职责在身,还请姑娘见谅。”一番话说得从容自如,不卑不亢。
我回礼道:“自然。”
“呀,怎麽客气起来了!”此时进屋的杏儿恰巧撞见这一幕,打趣道,“客气要能当饭吃,我看你们呀,早就吃撑了!快坐下来吃饭啊,傻愣着干嘛!”说完,招呼着我们坐下,忽想起什麽,又一阵风似地跑开,“你们先吃啊,我去拿点儿小菜!”
我一贯与柳落白同桌惯了,自然不觉得阿华和红泪比邻而坐有何不妥。看着阿华熟练地将几样菜调了位置,我忽然有些惭愧,说起来还真不知柳落白最爱吃什麽。
“酱菜来咯!”杏儿来了,自然热闹不少,“梅姐姐,快尝尝看,这可是小姐家乡的小菜!”
四个小巧的白瓷碟里分别是黄瓜条丶金丝丶萝卜块和白菜头,闻起来腌渍的味道并不重,菜的清香反而更明显。夹起一块黄瓜,我慢慢咀嚼。
“嗯,好香!”
“那是!”杏儿不无得意地说道。
我看向红泪,调侃道:“没看出来啊,红泪姑娘不但弹得一手好曲,还做得一手好菜!”
“我们家姑娘的手哪能干这些粗活!”杏儿故意板起脸道,忽而又笑道,“猜猜,大厨就在这桌上哦!”
我揶揄道:“肯定是阿华啊,就你那两下子,鬼都下不去嘴!”
“梅姐姐,你……”杏儿的大眼睛被气得更圆了,小嘴一嘟,筷子一拍,侧过身子生起闷气。
“哟,这就不高兴啦?”我用手肘碰碰她胳膊,被杏儿一肘子又撞了回来,刚巧碰上受伤的手背,疼得我眉头一皱。之前用了障眼法,杏儿自然看不出。阿华若有所思地瞟了我几眼,没说什麽。
“好了,好了,快吃饭吧!一天天跟个孩子似的。”红泪笑着,“本来梅姐姐猜的就没错,你倒发脾气了。”
“可她这麽说我……”杏儿捧着碗小声嘟囔。
“是是是,姐姐有错!来,用这块糖醋鱼给我们家杏儿赔罪可好?”我夹起块鱼肉递了过去,主动示好。
杏儿假装考虑了一下,也不看我,将碗举起:“看姐姐如此真心诚意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吧。”
这番话逗得衆人直笑,连不茍言笑的阿华都难得有了几分笑意。
吃过饭,我没敢多留,简单帮忙收拾後,便起身告辞。
阿华在红泪的授意下,将我送到小筑扉门。
“没想到阔别家乡多年,还能尝到熟悉的味道,今日多谢了。”我努力表现得很有诚意。
阿华原本有所缓和的脸又变得冷漠,话里带着几分讥诮:“姑娘有何想问的,直说便是,不必拐弯抹角。你可以问,但答不答是我的自由。小姐很信任你,但我不是她。”此时,血蔓藤的妖珠又有了反应。不待我开口,阿华又道:“奉劝一句,做好你主子安排的事即可,好奇心太重,真会害死你!”
我撇了撇嘴:“别自作多情。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这个道理我懂。”说完,我擡指敲了敲悬挂在扉门立柱上的木牌,将灵力凝成的小型护阵融了进去,“思意小筑”四个字顿时被蓝光覆过,除了光泽上更亮些,看不出什麽变化。
“虽不知你是谁,但丑话也要说在前头。即使你很强,双掌也难敌四拳。你若觉得没必要,待我离开後,你将阵法抹去便是。若非因为红泪跟杏儿,这种引火烧身的傻事我也不稀罕做。”我抱臂端详着木牌,叹道:“思意小筑这名字听说是红泪取的。思意,思意,思情漫漫,意恐迟迟,等不到的人还执意要等。阿华,你说当真值得?”
看着阿华面上五色纷披,我嘴角上扬,心情大好,浅浅施礼道:“留步,告辞。”
给我撂狠话,看我不膈应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