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礼看着章圣祥,言辞笃定。小小油灯在她双眼中火苗簇簇,由不得人不信。
“当真?”章圣祥仍是要多问一句。
“自然!此案虽暂不能透露细节,但是牵连重大,到时候只怕列位上官对师兄的过错根本顾不上追究。您且放心吧!”
章圣祥听到这里,一想也是,自己那大徒弟实心眼儿的很,没干过什麽坏事,才略略放下了心。
这才端起酒杯,一口饮下。
鲜辣的酒液滑下喉咙,很快有了回甘的香味,瞬间上头,十分开怀。
章圣祥本还想问问那案子,又想到她刚说不能透露,也就不去详问,以免给小徒弟添了麻烦。
这才吃起了饭。
待半饱时,又忍不住询问起苏礼,在贵人处看诊,到底是什麽病?
苏礼只埋头给师父夹菜,将此事一语揭过,没有细说。
什麽病?
毛病……小小腹诽一句,又忍不住呸呸呸。金主的大腿,她要好好抱住。
直到师父酒足饭饱,见他自回房睡去,苏礼才轻手轻脚出了门,回去的路上又另外打了一壶酒并小菜两样,当作酬谢给了安信,请他宵夜。
回去之後,苏礼睡了个饱,补了个好眠,醒来时已日上三竿。
晴澜端着一个托盘,盘中端正摆了一封信。
信封上有一个漂亮的红色火漆蜡封,上面图案很是特别,乃是一轮新月的样式,只是有些锋利,瞧着就多了丝肃杀戾气。
苏礼小心地揭开一看,乃是玉卿托人送来了梦溪园,请她过府一叙。
玉卿鲜少主动找她,应是有事相请。
苏礼问了问魏烜可有找她,晴澜只道王爷尚未归来,就退了出去。
老板出去已经两日了,既然人不在,她可就自行活动了。
刚出门,安信便如闪现一般,出现在她身後,倒是吓了她一跳。她对着安信点点头笑笑,“安大人……最近都没有别的事情忙吗?”
安信心中亦是翻了白眼的,面上却不显,“王爷有命,在下需得负责苏大夫的安危。苏大夫是介意在下随行左右吗?若是的,在下可以躲起来。”
苏礼一怔,连连摆手,“不必不必,安大人自便便好。”
二人一前一後地出了梦溪园,安信跟随在苏礼身侧,始终保持着两步的距离。这样的随行着实让她有些不自在,不过很快她便不去想这茬了。
到了玉卿的暖阁时,安信依然守在门前,等她出来。她一人进去,见玉卿身着鹅黄色家常衣裙,扒在罗汉桌上,正和自己对棋,一副今日不出门迎客的模样。
苏礼笑着在门口敲了两下,见她擡眼看来,才踏进了房门。
“玉卿姐姐好兴致,柳妈妈可同意了你今日赋闲在此?”
玉卿闻言,轻嗤一声,“她还能使唤得着我麽?”
苏礼摸了摸鼻子,一向闹不清她们之间的关系,也就不敢多嘴。
玉卿手中握着白棋,“手谈一局,如何?”
苏礼连连摆手,“玉卿姐姐高看我了,这种高雅志趣,我不会。”
似不信一般,玉卿放下白棋,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你不会?你那老爹还有教过你什麽?”
“小生不才,琴棋书画里,就会书这一样。”苏礼笑着伸出一根指头,晃了晃。
玉卿白了她一眼,将棋局推开,重新泡了茶。
“今日请你来,也没什麽事,自你去了那人身侧,也有些担心你。”
她垂眸盯着茶汤,语气淡淡,玉腕擡起,拎起水壶斟茶。
“你去给那人看病,可知他是什麽病?”
苏礼接过新茶,放在鼻下轻闻,果然好茶,沁人心脾,“没什麽,康健得很。些许小毛病,调理就行。”
玉卿缓缓点了点头,片刻後又垂眸问道,“你可是天天见他?”
“倒也不是,昨日就出门了。”苏礼端着茶杯的手蓦然一顿,补了一句,“其他我也不是很清楚。”
玉卿觑她一眼,“李承泽回了陇西”,另起了话头。
“哦”,苏礼放下茶杯,擡眸去揣摩玉卿的脸色,觉得她今日不施粉黛的样子比之浓妆艳抹还是更符合她本色,斟酌几许才道:“还回来麽?”
“不知道。”玉卿语气凉凉,脸上似笑非笑,双眼像是被茶水的雾气遮住,眼神便似飘去了远处。
“男人就是这样,该来的时候自然会来,没到时候的事儿,自然不会因为什麽人而来。”
苏礼心下有些叹息,“玉卿姐姐,如今我在那人手下做事,每月有领工钱的。”
“你……你若是愿意的话……”
玉卿闻言回了神,白了她一眼,“也不瞅瞅自己什麽模样,连自己真实身份都藏着掖着,还整日里想着搭救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