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的闹钟响起,是和陶明灼约定好了视频电话的时间,荆瓷放下手中的工作,如约打了视频过去。
视频接通的那一瞬间,荆瓷呆愣了好几秒,手机另一端的人确实是陶明灼没错,但是此时此刻的陶明灼,戴着口罩,神情还有点躲闪。荆瓷:“怎麽了?为什麽突然戴口罩”
陶明灼视线游移:“哦,我老家最近的空气质量不太好,这两天早上雾霾比较严重,所以我就··我就随便戴了个口罩。”
荆瓷蹙眉。陶明灼的老家以山景闻名,空气是出了名的清新,而且看陶明灼身後的背景与布局,他很明显是在室内,哪怕是雾霾天,荆瓷也看不出来此刻的他有什麽戴口罩的必要。
而且不知道为什麽,虽然口罩确实会阻挡部分声音,但陶明灼的声音听起来也不应该这麽闷才对。
陶明灼心虚得不行,快要演不下去了,语无伦次道:“今天不能带你看风景了,雾霾太大了···并且我得去补补觉,今天陪我爸妈爬山爬得实在是太累了··”
“我有一位客户,邀请我明天和他一起去看一场画展,就在你老家旁边的C城。”荆瓷突然开口道,“如果你想的话,明天我可以稍微变一下行程,说不定可以先见你一面。”
荆瓷偷偷观察陶明灼的反应,道:“你觉得怎麽样?”
有那麽一瞬间,陶明灼差点就把一切都给交代出来了。
“没事···没必要改行程。”陶明灼脑袋烧得昏昏沉沉,嘴里还在做着最後的挣扎,“我丶我明天可能还要陪我姐去看看其他亲戚呢,反正过两天我就回去了,到时候直接公司见。”
荆瓷定定地看着陶明灼的脸。
“好。”荆瓷说,“那我就直接去和客户看画了?”
这话要是个陈述句还好,但偏偏是个问句,陶明灼嘴边的那句“稍微来看我一眼也不是不行”差点就脱口而出了。
但最後陶明灼还是把话咽回了喉咙里,咬牙道:“嗯,你去看吧。”
陶明灼这一晚睡得不是很踏实。
晕晕乎乎地醒来,陶明灼发现已经中午十二点了,他忍不住给荆瓷发微信:“画展看得怎麽样了?”
荆瓷回复道:“还不错。”
陶明灼犹豫着要回复什麽,荆瓷又发过来了一条消息:“这位客户新开了一个度假村,还想邀请我去小住一周,顺便谈谈生意。”陶明灼愣住,追问道:“什麽生意要谈四五天啊?”
荆瓷一直没有回复,估计是正在忙着招待客户。
陶明灼的爸妈和陶雪出门去买菜了,病号陶明灼独自留守在家。陶明灼此刻正坐在家里院子里的秋千上,他还有点低烧,本来是打算出来透透气顺便降降温的,结果发了几条消息後感冒似乎又加重了,眼前嗡嗡着黑了一片。
早知道昨天就不搞那些有的没的了,让荆瓷来陪着自己说说话也挺好的,说不定自己精神也会好起来。
还有他这几天病得浑浑噩噩丶烧得意识不清的时候,最想念的就是荆瓷给他做的他最近很爱喝的美龄粥。
然而半个小时後,荆瓷还是没有回复陶明灼的消息。
陶明灼有些坐不住了,他怀疑荆瓷有可能已经在收拾行李前往度假村的路上了。陶明灼咬了咬牙,终于没忍住发了条消息过去:“哦对了,忘记和你说了,其实我生病了。”
“前天就病了。”他又补充了“亿点点”的细节,“倒也不是很严重啦,应该就是小感冒,就是头一直有点晕,高烧反复降不下来,嗓子也挺疼的,现在连路都不太能走动了。”
简直是把普通感冒能有的症状全部都写上去了。
发过去之後,陶明灼又感觉这些文字把自己的形象刻画得太虚弱了,于是又拧巴着加了一句:“不过你不用替我担心,继续忙你的工作就好,肯定还是客户最重要啦。”
一个小时後,荆瓷还是没有回复。
陶明灼咬着牙,干脆直接发了一条语音过去。
“虽然我觉得没事,但我姐说,她感觉我病得还是挺严重的,说是我从小到大都很少病得这麽··”
“有多严重?”
温润清冽的声线从身後响起,陶明灼的身子猛地一僵。他难以置信地回过头,看向眼前的人,怀疑此刻的自己正在做梦。
荆瓷逆着光,站在陶明灼家院子的门口,身旁放着行李箱。他的眉眼依旧清俊漂亮,但是此刻却带着几分疲倦,隐约还可以看到几分他脸上并不常见的焦虑。
陶明灼简直惊得语无伦次了:“你丶你怎麽会···”
“空气质量不好?”荆瓷淡淡开口道,“口罩是因为雾霾天?”
陶明灼心虚地摸了摸自己因为感冒而变得通红的鼻子。
“我丶我只是害怕你担心我,而且这一阵子我一直都在教你怎麽强身健体不生病,我怕你知道我病了之後,觉得我这人太不可靠···”
怕自己担心这个理由荆瓷很早之前就想到了,但第二点荆瓷完全没预想到,他简直哭笑不得。
荆瓷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已经和你姐发了消息,她会和你的父母打招呼,现在快收拾东西,和我一起回酒店好好休息,你爱喝的美龄粥我都已经提前让人准备好了。”
陶明灼蒙了:“那丶那客户呢?你不是还要看画···”
“根本就没有什麽客户。”荆瓷仰起脸,擡手试探着摸了摸陶明灼的额头,感受了下温度,叹息道,“昨天电话挂断的下一秒,我就定了今早的飞机。接通视频後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生病了。”陶明灼很少生病,所以他这回这麽一病,荆瓷很担心,在酒店里忙前忙後地照顾他,简直有求必应,想吃什麽就给点什麽,想看什麽电影也都顺着陶明灼的心意来。
陶明灼从来不知生病了还可以有这种待遇。
吃到甜头後,陶明灼简直更加得寸进尺,如果看到荆瓷犹豫,陶明灼就会很可怜地吸了吸鼻子,用大狗狗乞讨般的眼神继续盯着他看,荆瓷最後总会无奈妥协。
所以快要痊愈的时候,陶明灼恨不得自己能再多咳个一两天。于是这场感冒好了之後,陶明灼逐渐从之前的“报喜不报忧”,逐渐走向了另一个“无中生病”的极端。
办公室里,陶明灼直挺挺将手伸到了荆瓷的面前:“你看,今天早上我冲咖啡的时候,手被速溶咖啡袋的边缘给划了个大口子呢。”看他神色之中的兴奋,不像是展示伤口,倒像是在邀功一样。荆瓷一怔:“给我看看。”
陶明灼可怜兮兮地补充道:“别看这口子小,其实真的好痛的,手上的伤口对画师来说可是非常致命的事情,会影响到很多工作的。。”
荆瓷盯着陶明灼指尖上小到需要用显微镜才能勉强看到的划口陷入沉思。
“嗯,你说的对,”最终荆瓷的神色虽然无奈,眼底却含着笑意,“我这就帮你处理一下。”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