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些都跟我没关系了。
考试周的到来,使我无暇他顾,忙得整日埋头图书馆,连摄影社的活动都暂停了。为了确保良好的睡眠,我甚至求医生开了一盒安眠药。晚上睡前吃一粒,可以无梦到天明。
关於我身上的红线虫多久才能消散,这个问题我也问过医生,对方的回答是:「说不准。」
「Cure对Redvein的喜欢达到一定量後,红线虫就会进入结合状态,这个阶段,雄虫会停止释放毒素,Redvein不再能看到红线,就人类而言,其实已经痊愈了,无需再过多关注。结合会持续多久,一两天有可能,一两个月也有可能,最长的被控制局记载的结合记录是六个月。」
六个月……如果说结合就是交配,那这些虫是多能做啊,竟然要六个月。
我自然是不希望自己与沈鹜年的梦境联结持续六个月的,然而,红线虫并不随我的意愿,直到暑假,梦境联结依然存在。
6月底,暑气渐浓,假期开始,我一如既往地留在江市,还在学校附近的24小时便利店找了份兼职。
便利店三班倒,辛苦是辛苦了一些,但不怎麽需要动脑,对於刚刚经历了残酷考试周的我来说,也算种放松了。
「我先走了!」
晚班下班,我挥别同事,踏出便利店,像往常那样走在路边,忽然眼角馀光瞥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的转角。
以为是自己用眼过度产生幻觉,我揉了揉眼睛,往那边看去,就见裴焕臣灿笑着朝我跑来。
「小艾!」走到近前,发现他浑身灰扑扑的,就像在泥地里打了好几个滚。
「你怎麽一个人出来了?」我往他身後看了看,不见保镖的踪影。
凌晨两点,裴焕臣一个人在马路上走,堪称离奇。
「我偷跑出来的。」他毫不隐瞒,完全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趴在运菜车的车顶。」
「梁先生一直关着我,不允许我出门。我觉得他不讲道理,和他吵了一架,然後就自己出来了。怕他们太快找到我,我还故意把手机给了别人。」
「给了别人?」
「我把手机给了计程车司机了,手机里装了定位,这样梁先生就算发现我不见了,也会先去找司机。」
我嘴角一抽:「……你还挺聪明。」
这麽晚了,先将他带回住处,明天再帮他联系梁在吧。正好暑假,谢云泽也回家了,能让他睡谢云泽的房间。
哎,真不敢想明天梁在发现裴焕臣不见了会是怎样的心情。
「你跟我来吧。」我让裴焕臣跟着我,往公寓楼走去,「你以後不能再这样一声不吭地自己出来了。今天你是遇上了我,要是没遇到我怎麽办啊?外面很多坏人的。」
「我知道你在哪里。我能看到你身上的红线,我和它们是同类。」
我愣了愣,停住脚步,回头看向他:「你……你能看到红线?」
裴焕臣的声音变小了一些:「梁先生不让我和别人说这些,但你是我的朋友,我选择相信你。」
凌晨两点多,路上基本没有行人,车都很少,远远只有一辆黑车从道路尽头驶来。
在刚刚那个瞬间,我忽地想明白过来一件事:「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沈鹜年的Cure。」
「我……」裴焕臣双手揪扯着衣服下摆,一脸无措,「我不能随意暴露Redvein,这是……这是Mimic必须遵守的规则。」
想到那些有关Mimic的实验,盯着他良久,经过一系列的挣扎,我终是叹了口气,决定不与他计较这麽多了。
「算了……」
一声刺耳的急刹盖过我的声音,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旁停下的黑车里冲出来两名戴着面罩的黑衣大汉,一人一块手帕,捂住我和裴焕臣的口鼻,将我们推进了车里。
「唔……」意识逐渐迷糊,我努力想要保持清醒,眼睛却还是控制不住地一点点闭合。
再醒来,是在一间空空荡荡,没有窗户的屋子里,天花板一角架着台监控摄像机,我与裴焕臣两人被分别五花大绑,丢在地上。
我缓了许久视线才得以聚焦,见裴焕臣还晕着,忙去查看他的情况。
「焕臣!焕臣!」我叫他的同时,不断拿身体拱他。
在我不懈的坚持下,他终於悠悠转醒。
「小艾……」他缓慢地眨了眨眼,「我们这是在……哪里?」
我环顾四周,同样茫然:「我也不知道。」
但我心里隐隐有预感,这事大概率是冲梁在来的,裴焕臣只是遭了鱼池之殃,而我,是鱼池边上那一小撮杂草。
兴许是从监控里看到我们醒了,没多久,房门被打开,满脸憔悴的梁炜仁走了进来。
当他完全不做伪装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时候,我心里暗暗叫糟。根据看过的一些电影电视剧定律,绑匪如果并不在意被看到自己的真面目,那很有可能,他就没想让人质活着离开。
「大伯?」裴焕臣直起身,似乎想要起来,「大伯你为什麽要绑我们?是因为我偷偷跑出来,梁先生生气了,所以让你把我捉回去吗?」说到这,他摇了摇头,「不对啊,那你为什麽要抓锺艾?」
「谁是你大伯。一个小杂种,也配跟我攀亲戚?」梁炜仁板着脸,眼里透出嫌恶。
他走到裴焕臣跟前,握住对方的下巴,迫他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