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然构陷我,污蔑我?!”
公孙竭面如土灰。
魏冉和嬴壮几乎是同时赶来,才救下被殴打了三次的公孙竭。
楚越一头扎进惠文后怀中,便开始诉苦,惠文后一听,当即大怒,要派人杀了公孙竭。
嬴荡姗姗来迟,惠文后盛怒之下,连他都骂,骂着骂着,她的眼眶红了,哽咽道:
“我知道大王要政由己出,不想受我们这些魏人摆布,既然如此,大王将我这老妇也赶走吧,免得让我在这秦宫受气。”
惠文后什么都清楚。
她知道先王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的儿子在做什么。隐忍不发,是因为赞同。
可她总会是委屈的。
魏国是她的母国,她在秦宫艰难苦熬二十年生下养大的儿子,要遏制她魏人在秦国的势力。
“大王何苦要这么逼子越,她的丈夫死了,儿子年幼,那公孙竭是什么东西,也敢指着她,骂她与人有私,侮辱她的名节。大王不为她主持公道,严惩这些人也就罢了,她自己为自己正名,怎么就有错了!”
嬴荡不敢作答,只能
连连称是。
“阴君既然已经痛殴了公孙竭一顿,报了仇,那便一笔勾销了吧。寡人也不再追究她与白起,闹市滋事,殴打大臣。不知母后以为?”
“这样的人,还留他在秦国做什么!”
楚越见好就收,劝惠文后道:“此事我也有错在先,打也打了,气也出了,大王身边,还是要这样敢于谏言的大臣,若都畏畏缩缩,反而不利大王,不利秦国。”
嬴荡要是向着她,就不用她自己动手收拾他了。
虽然对自己不利,但为王者,还是很喜欢这样不畏强权,直言上谏的大臣。
所以嬴荡才会说出一笔勾销,既往不咎这样的话保他,和一和稀泥,两边都保。
既然如此,不如自己退一步,还能博得一个宽容大度的美名。
啊。多宽松仁慈、知理明事的阴君!
惠文后也觉得有理,松了口,“既然子越说算了,那便罢了。”
嬴荡做主,让楚越象征性赔点医药费,便罢了,楚越一听要赔钱,又不乐意了。
“寡人出钱行了吧。”
“反正我不出钱。”
出了公孙竭这事,惠文后担心楚越,常让她带着两个孩子入宫,和自己与王后作伴,嬴荡的王后也是魏国公主,年纪不大,十五六岁,和惠文后一样,是端庄温柔那一款美女。魏系失势,但也没有完全失势。
毕竟,嬴荡也不能剖开自己的血管,将属于魏人那一半血放出来,更不能对自己的亲妈不孝。
嬴随与嬴和一日一日长大,姐弟二人每天在家中上演全武行,珠珠虽然年长嬴和四岁,但也只是个六岁的孩子,心智不健全,根本不会让着弟弟,嬴和虽然才两岁,调皮的劲头却并不输他姐。
打吧打吧。楚越想。
狠狠地打,打出大小王就安静了。
嬴和到底没打赢珠珠,家里便变得和睦起来,嬴随跟个狗腿子一样,卑己事姐。
魏章离秦,秦庭上下讨伐张仪的声音愈发鼎沸,这样的事情,从前也常见,但与以往不同的是,大王的态度却模糊,没有如惠文王朝时,斥责、驱逐那些上书的人。
没有态度,有时候也是一种态度。
张仪也意识到了,自己此时不走,怕就再没有离开的机会,毕竟商鞅的例子,还摆在眼前,但他又实在放不下连横东出的计策,于是咬咬牙,再度在朝堂上提起了自己从前在惠文王面前提过的,却未被采纳的东出之策。
“臣愿往魏国,为王上盟魏。”
东出王业,嬴荡心动了。
张仪向嬴荡请辞,归魏,力促秦魏盟好,为秦国攻打韩国,争取盟友,避免韩魏联手。
嬴荡原本就不想留他,几番挽留之后,欣然同意了张仪辞官,张仪归魏为相,力主秦魏结盟。
相国之位空了出来,就在所有人都猜测,谁会是秦国下一任相国之时,嬴荡却下旨,废除了相国之位,而设立左右丞相。
丞者,辅佐也。
丞相,是相国的副手,分设两位丞相,意在相互牵制。
平定巴蜀之乱的甘茂,被擢升为左丞相,公叔嬴疾为右丞相,与此同时,他还任用楚人向寿,以及魏冉、白起等人,初步掌握秦国大权。
张仪挟秦国之威,回到魏国为相,他积极促成秦魏联盟,但他毕竟年纪大了,回到魏国的次年便去世,魏王听从他的遗愿,与秦交好,会秦王嬴荡与临晋,双方就韩国问题,达成了统一的意见。
魏王表示,一起出兵可以,但打了韩国,就不许打我了哦!
朝堂上越来热闹,就显得楚越的府邸越清净,梦寐以求的养老生活到了眼前,她却不知怎么静不下来,有时一觉睡醒,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竟然也有些怀念从前忙碌的日子。
真是牛马味腌透,好日子过多了。
楚越摇头,将那些思绪甩出脑海。
婼敲了敲门,低声道:“阴君,大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