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苏听南偷偷吃褪黑素的频率明显提高不少,梁清舟晃了晃那个褪黑素的瓶子,短短半个月时间,就轻了很多。
没有梁清舟抱着他睡不好觉,但现在苏听南宁愿吃褪黑素,也不会主动要他抱。
苏听南还是苏听南,能正常沟通丶对话,有时下班还会给梁清舟带些他喜欢的糕点,或者适合他的领带袖扣。
只是委屈也好,撒娇也罢,这些情绪仿佛一夜之间消失了。
苏听南对梁清舟来说,就像没有任何征兆地蒙上一层透明却无比坚硬的壳。梁清舟想尽一切办法,都无法触碰到躯壳之下的苏听南。
他很茫然,不知所措地看着苏听南,却觉得他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可自己还无计可施。
梁清舟终于也开始感到痛苦。
他的控制欲在心里作祟,无数次看着苏听南,想掐着他的下巴逼他开口,又或者是不顾他的意愿随心所欲,但最终都在看到苏听南时决定放弃。
还是舍不得。
墙上的日历又撕下一页,天气预报预测,下周即将迎来今年第一个下雪天。
梁清舟站在玄关前为苏听南系好围巾,又往他包里放了两个暖宝宝。苏听南站在门前一动不动,微微低着头,垂荡的发丝遮盖住眼睛。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在出门前拥抱过了。
“要抱抱吗?”梁清舟撩开苏听南额前的发丝,用着像在说“今天是晴天吗?”的语气询问。
苏听南的五指攥紧背包的带子,死死咬住下唇,用力到嘴唇发白。
梁清舟没说什麽,主动帮忙打开门,对他说:“路上小心,有事给我打电话。”
“……嗯。”苏听南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来,随後转身离开家。
梁清舟靠在门沿边,看着苏听南走远,身影逐渐缩小,直到消失不见。
那天梁清舟下班晚了些,还绕路去买了热奶茶。因为今天是星期五,苏听南要吃快乐餐。
到家时发现苏听南已经回来了,但并没有坐在客厅里吃快乐餐,而是一个人窝在沙发里睡觉。
他穿着毛衣,脑袋拱进枕头间,睡得很不踏实。梁清舟坐在对面看着他,没有发出声音。
忽然,苏听南浑身一颤,整个人崩得僵直。他喉咙里溢出几声模糊的呜咽,胸膛剧烈起伏,不断喃喃道:“对不起,我错了……别打我……对不起对不起……”
“咚!”
梁清舟的手机猛然砸落在地,他瞪大双眼,迅速冲过去晃醒苏听南,手臂搂住他的腰,把苏听南抱进怀里。
“听南,苏听南!醒醒。”梁清舟声音紧绷,尾音发颤。
苏听南被他唤醒,睁眼的瞬间眨了眨眼,豆大的泪珠顺着他的眼眶落下,砸到衣服上。
“别怕。”梁清舟义无反顾地拥住他,抹去苏听南脸上的泪痕,“做噩梦了。”
苏听南无声地流泪,搂紧梁清舟的脖颈。
他好像在最脆弱的此刻抛下自己那没有意义的自尊心,像快淹死的人抓住汪洋大海中的浮木。
糟糕的原生家庭并不是一块填补不了的洞,梁清舟能隐约猜到他痛苦的原因。可苏听南不愿意说,他把这视为耻辱,一个人吞咽咀嚼,不愿分担式解决。
梁清舟没有办法逼他开口,心慌到心脏好像要从喉咙口跳出来,这段时间的忧心忡忡要把他给压垮了。
“苏听南。”梁清舟闭了闭眼,眉头紧皱,继续道,“我带你走吧。”
“不要留在这里了,我们去国外,你不能信任我那我们就去登记结婚。我在国外也有房産有资金有人脉,可以过得和在这里一样好。”
天真和仓促到不像是把所有事都考虑周到的梁清舟会说的,但他却在真实考虑可行性。
因为他们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
苏听南情绪已经缓和不少,他疲惫地靠在梁清舟身上,摸了摸他的脑袋。
被泪水打湿的睫毛眨啊眨,晶莹的泪珠显得眼眶好湿润,漂亮到像人鱼的珍珠。
轻轻地“咚”一声,苏听南抵住梁清舟的额头。
“别说傻话了,清舟哥哥,再给我一点时间吧……这段时间对不起。过阵子,过阵子就好了……好吗?对不起。”
梁清舟觉得自己吸入鼻腔的空气好冷,他迷茫地张开嘴,却什麽都说不出来。
会好吗?他不知道,也无法确信。
【作者有话说】
同样很痛苦的两个人()小南的故事得留着点讲,很快就能讲到了。
然後也快分手了,写得我也好痛苦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