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
我想一直陪在你的身边,直到我生命殆尽时。
——红豆
几个月後,她好像还没有忘记他,这几个月中里,她的心情像被梅雨季泡透的棉絮,沉甸甸地坠在胸口。
她试图用听歌,让自己的心情好起来,这好像没用,
1月的天,有点冷,窗外的风卷着雪沫打在玻璃上,又下雪了。
1月11日,姜皖皖放寒假回了C城,她先去宠物店把红豆接了回来,几个月不见红豆了,姜皖皖好想它。
因为上学,姜皖皖不好把红豆放学校,只好放在宠物店寄养。
红豆看见姜皖皖的那一刻,耳朵猛地从毛里竖起来,尾巴尖在笼子里扫得铁网哗哗响。
它先是愣了两秒,琥珀色的眼睛里炸开点湿亮的光,随即像颗被抛出去的毛球,隔着栏杆往她怀里扑,爪子扒得铁丝网簌簌掉灰。
姜皖皖蹲下来解笼子的锁,手指刚碰到门扣,就被它用脑袋狠狠蹭了蹭,力道大得像在撒娇,又像在抱怨。
宠物店老板娘在旁边笑:“这小家夥天天蹲门口望,我还说它等谁呢,原来是等主子。”
红豆被抱进怀里时,立刻把脸埋进她的羽绒服领口,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像台小鼓风机。
它的爪子沾着点猫砂,却执意要往她脖子里钻,绒毛上还带着宠物店消毒水的味道,混着点阳光晒过的暖,竟比身上的热水袋更让人踏实。
回家的公交上,红豆蜷在她腿上打盹,尾巴尖偶尔扫过她的牛仔裤。
车窗外的雪越下越大,把C城的屋顶染成一片白,路过以前常和唐驰去的那家奶茶店时,姜皖皖的指尖无意识地摸了摸红豆的耳朵——去年1月,她也是这样抱着猫,唐驰替她举着伞,雪落在他的睫毛上,很好看。
今年的雪下的好凄凉,今年C城的雪只有姜皖皖一个人看。
姜皖皖看着外面的雪,勿然觉得一点都不好看,没有以前他在的时候好看。
怀里的猫突然动了动,用爪子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像是在提醒什麽。
姜皖皖低头,对上它半睁的眼睛,那里面映着车窗上的冰花,亮晶晶的,没有一点杂色。
到了小区门口,姜皖皖看向401栋,外面晾衣服的架子上没有她的衣服,只有他爸妈的衣服。
他没有回来。
我好想你。
红豆在怀里动了动,爪子勾住她的围巾往嘴里塞。
这条围巾是高一冬天唐驰送的,已经有点旧了她现在还戴着。
开门的瞬间,红豆从她怀里跳下去,在空荡荡的客厅里转了两圈,突然对着沙发底下“喵”了一声。
姜皖皖走过去才发现,那里藏着个唐驰以前给它买的逗猫棒,羽毛早就被啃秃了,塑料杆上还留着牙印。
红豆用爪子把逗猫棒扒出来,叼到她脚边,尾巴竖得笔直。
姜皖皖弯腰捡起来时,指尖触到冰凉的塑料,突然想起去年冬天,唐驰举着这根逗猫棒在客厅跑,红豆追得满地蹿,他的笑声混着猫叫,把整间屋子都填得满满当当。
现在客厅里只有红豆的呼噜声,和窗外雪粒打玻璃的轻响。
她把逗猫棒挥了挥,红豆立刻弓起身子,像颗蓄势待发的毛球。姜皖皖笑了笑,顺着它的力道往旁边躲,羽绒服的袖子扫过茶几,带倒了个相框——里面是她和唐驰抱着红豆的合照,照片边缘被晒得有点卷边。
红豆扑过来抢逗猫棒时,爪子不小心把相框扒到了地上。
玻璃没碎,照片却滑了出来,背面朝上落在地毯上。姜皖皖弯腰去捡,手指刚碰到相纸,就被红豆踩住了手背,它的肉垫温温的,带着点刚跑过的热。
她索性把照片塞回抽屉,转身陪红豆玩了起来。
逗猫棒的羽毛在灯光下晃,猫跳起来的瞬间,影子投在墙上,像只展翅的小鹰。
玩到第三圈时,红豆突然停下来,蹲在她脚边舔爪子,喉咙里发出黏糊糊的哼唧声,像是在说“够了,抱抱”。
猫在她怀里抖了抖,突然伸出舌头舔她的手腕,湿漉漉的,带着点暖。
她摸了摸红豆的耳朵,轻声说:“他不回来了。”
话音落时,窗外的风正好卷着雪粒撞在玻璃上,沙沙的响,像谁在远处叹了口气。
红豆没再叫,只是往她怀里缩了缩,把脸埋进她的毛衣领口,呼噜声低得像根快断的弦。
客厅里的挂钟敲了七下,声音在空屋里荡开,有点发闷。
姜皖皖抱着猫坐在沙发上,没开大灯,只有电视屏幕亮着,无声地演着热闹的综艺节目。
红豆的体温透过毛衣传过来,像块小小的暖手宝,却烘不热她指尖的凉。
窗外的雪还在下,风卷着雪沫打在玻璃上,沙沙的响。
她突然想起唐驰以前总说,C城的雪比A城的软,踩上去像踩棉花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