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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第1页）

&esp;&esp;我突然伸出手，抓住身侧少年的衣袖，把他强硬地拉往我的方向，然后上前一步将他挡在我与座位的空隙间。

&esp;&esp;“欸？伊织？”他惊讶地睁大眼睛。

&esp;&esp;“干什么啊？莫名其妙的。”旁边的女孩子也惊讶地说。

&esp;&esp;“能请你们不要再打扰他了吗？搭讪也应该有个先来后到吧？”我用那副面无表情的脸看向她们，以毫无起伏的冷淡语气说，“明明是我先来的。”

&esp;&esp;我的声音并不大，但足以让人听清。

&esp;&esp;四面八方的视线随之集中过来。

&esp;&esp;疑问、好奇、打量、不满、敌意，无数目光被无形的力量所牵引，像蛛丝一样瞬间汇聚在我身上，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esp;&esp;无处可逃。

&esp;&esp;啊啊啊好可怕好紧张该怎么办我到底在做什么啊……

&esp;&esp;我像座木雕般一动不动，拼尽全力抑制住后退的本能。

&esp;&esp;那边的女孩子俨然已经是一副看神经病的表情了，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

&esp;&esp;就在这时响起了到站的电子音，温柔的女声开始播报站名。只是才经过一站，想也知道不可能是在这里下车，但这正是此刻的我唯一的救赎。

&esp;&esp;我深吸一口气，直接拉起黄濑的手，穿过拥挤的人群从另一侧跑下车，将缓缓关闭的车门和窸窣的人声以及追逐的视线尽数甩在身后。

&esp;&esp;肺部开始抽痛，膝盖也传来伤口被撕裂的刺痛。落荒而逃的我走出车站，望着被染成茜色的天空，欲哭无泪地想。

&esp;&esp;——再见了亲爱的爸爸妈妈还有姐姐，再见了这个世界。做了这种丢脸的蠢事，我的人生大概就要在这里完结了吧。

&esp;&esp;不抱有期待

&esp;&esp;“突然头脑发热做了这种事情，连累黄濑同学和我一起被当成怪人，真的对不起。说了奇怪的话冒犯到你，也很对不起。没有问过你的意见就这么拉着你跑下车，这个也对不起。”

&esp;&esp;“刚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不用和我道歉啦。”

&esp;&esp;“啊，对……?”我下意识又想为这件我没能遵循的事情道歉，却在对上金发少年脸上显而易见的无奈神情时顿住。

&esp;&esp;“……对了，你觉得寿司和拉面哪个更好呢？”

&esp;&esp;“转折也太生硬了吧！”

&esp;&esp;春末夏初，夜幕降临的时间会不断往后推迟。

&esp;&esp;走出车站时天空仍旧明亮，绚丽的晚霞和厚重的积雨云在天际散开，即将开始燃烧的太阳越过他的肩头，在我眼中留下过于鲜艳的色彩。

&esp;&esp;他调整了一下书包肩带的位置，以一种轻松的语气问我：“想好晚上要吃什么了吗？寿司？还是说拉面？”

&esp;&esp;“……便利店的打折便当？”

&esp;&esp;“欸？是不是有点敷衍？”

&esp;&esp;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的我落后半步距离，不解地看向他。

&esp;&esp;而他露出一个明快的笑容，像是从某种束缚中久违地解放出来，连尾音也是愉快上扬的：“女孩子为了我挺身而出，至少要请她吃一顿饭作为答谢吧！”

&esp;&esp;我有一瞬的失语。

&esp;&esp;街边的路灯在整点准时亮起，那点光亮映照在视网膜上，与夕阳融化在一起，于是眼前的事物也同样染上朦胧的暖色。

&esp;&esp;我顿了好一会，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将视线角落的那块招牌念了出来：“……牛肉盖饭？”

&esp;&esp;“这个就行吗？我请客哦。”

&esp;&esp;“那我要大份的……！”

&esp;&esp;“没问题！”

&esp;&esp;

&esp;&esp;五点左右出没于松屋的大部分是年轻气盛的学生，冒失、冲动、情绪化。但在用餐的场合，大家的行为多少会收敛一些。

&esp;&esp;不会大吵大闹，不会随意搭讪。

&esp;&esp;虽然明里暗里的窥探仍旧存在，尤其在同行之人是个大号聚光灯的情况下。

&esp;&esp;我低垂着头攥紧肩上的书包带，越走越慢，越走越慢，试图在我与他之间划出一条“我们不认识”的社交分界线。

&esp;&esp;虽然这只是掩耳盗铃。

&esp;&esp;直到落座在最角落的位置时，那些声音的存在感才逐渐变得薄弱起来，我如释重负地松开怀里被抓得快要变形的包。

&esp;&esp;好累，和活着的人类待在一个空间好可怕，快要精神衰弱了，好想回家。

&esp;&esp;坐在对面的黄濑同学已经拿起菜单开始点餐，而社交能量超支的我疲惫地歪头靠在墙壁上，划开手机屏幕。

&esp;&esp;收到了来自姐姐和爸爸的定番慰问——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好好吃饭？在学校里还顺利吗？有和同学好好相处吗？诸如此类的关心。

&esp;&esp;我敲击键盘依次回复完，想了想又在末尾添上一个表示开心的表情。

&esp;&esp;关闭手机的瞬间，骤然漆黑的屏幕上映出我的脸。

&esp;&esp;室内明亮的白色灯光从头顶打下，仰视角度脸被放大的我身穿浅色的校服，在黑色长发深邃的阴影中愈发扭曲，看起来简直就像都市传闻里的八尺大人。

&esp;&esp;……真的好阴沉。

&esp;&esp;还有那副仿佛大家都欠我钱的臭脸。

&esp;&esp;“伊织有什么想吃的吗？”黄濑同学的声音从对侧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