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兀闻言,神色古怪地上下打量萧枫凛一番,“他不过是中了毒,烧坏了眼,部件都没坏,照我的方子喝药,眼睛就算不能复明,也该能看个模糊人影了。”
谷星眼神淡淡,眉毛往上一挑,“哦”了一声。
三个犟种谁都劝不动谁,萧枫凛更是死缠烂打偏要粘着谷星。
最终三人一道往停尸的院子而去,途中还顺路顺了数个倒霉宫人手中的公牌。
谷星左挑右拣总不满意,最後还是萧枫凛不知从哪儿摸来一个“御药房杂役”的牌子。
她看着那枚牌子,登时觉得萧六岁顺眼了不少。
三人中,唯有江兀能自由出入;谷星扮作御药房宫女,倒也勉强混得过去。
唯独萧枫凛身形惹眼,稍一露面就容易被人认出。
尽管心有不甘,他终究还是躲在暗处,悄然尾随。
此时天色尚早,宫人各自起身奔波,晨雾与残雪交织,暮光早霞被遮得朦朦胧胧,映出一片冷暖交融的天色。
宫中死个宫女太监,本不算什麽新鲜事,可是规矩总在,死者都得查验死因,至于那死因是真是假,却又另当别论。
江兀刚一踏入停尸的小院,门口守着的太监便黏了上来,满口絮叨:
“江医师,您又来了?您那检验册子,徐太医都说无误,已转去大内府了。”
江兀淡淡道:“我再细查一遍,怕有疏漏。”
“哪里会有疏漏?江医师您的本事,谁人不服?”
话说到一半,太监目光忽地扫到江兀身後,盯住谷星,“这位面生得很,是哪家的?”
谷星尚未来得及开口,江兀已替她答道:“御药房新来的杂役,帮我捡药材。”
太监一听,打量了谷星几眼,便招呼着身边人开门放行。
谷星随江兀踏进停尸房,才进门便被那股夹杂着腐气的寒意呛得捂住口鼻,目光环顾四周。屋内停着三具尸体,一名太监,两名宫女。
屋外寒,屋内冻,激得谷星连打三个喷嚏。
江兀斜睨她一眼,“你该不会是感冒了罢?”
谷星皱眉:“应该是昨晚在树下蹲久了,着了凉。”
江兀:“哼,昨夜还从我屋里出去,转头又往别处潇洒公子屋里偷看洗澡?”
他话音未落,谷星只觉後背阴风阵阵!!
猛地回头,就见杂物堆後的暗影里,冷不丁冒出个“好感度一百”的弹窗。
她无语地转回来,又打了个喷嚏,“江神医,少讲废话。”
话音未落,空中骤然飞来一物。她下意识接住,原来是两只牛肠制的手套和一个布制的口罩。
擡头再望,只见一溜刀具早已在尸旁的桌上排得齐齐整整。
比起後来给翟明泾做手术时用的那些精细器械,如今这批刀剪骨锯还算粗陋。
可只要她提过的,这人竟在宫里不过一周,便都备齐了。
这行动力实属惊人!
江兀嘴角微挑,眼底带出一丝兴奋:“来罢。那日你说起这些器械,我便想着总有用得上的时候。活人不便试,这回遇上死尸,倒也合了我心意。”
谷星眉头微皱,暗自忧心小桃日後会在这疯子门下受苦。
她与江兀换上粗制防护衣,戴好口罩与手套,三炷清香一插,算作对亡者略尽薄礼,便不再耽搁。
昨夜见过的那具女尸此刻就躺在她与江兀中间,江兀持刀缓缓切开皮肤。刀锋钝涩,他眉头微蹙,只得加重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