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抱着那骨灰盒,清冷的眸子始终低垂,眸光暗淡。白发眼纱缟素,漂亮的脸上木着冷着,没有光彩。
活脱脱像个遗孀。
许嘉瑞多眄她几眼,也抿了唇,不自觉叹口气。“强极则辱,慧极必伤。这世道啊……”
叹罢转头,她看向阮郁,轻声道,“唉,阿郁,走一步是一步了。”
阮郁耸肩,“先找处地儿,歇个脚。”
许嘉瑞应声。
她三人便走在寻常道上;使了些许浅显障眼法,旁人见她们,只能看见三个面目模糊的影。
可分明没走出几步,叶青洲却猛然驻了足。
许嘉瑞讶异地回头,眉间却落来一滴雨。
阮郁向她递一把竹伞,擡眼望向天空,低叹了声:“竟已是……初春第一场雨。”
许嘉瑞无心赏雨。她接过伞,转头却见身侧叶青洲正直勾勾盯着某处,一动不动。
淋了沥沥雨,却也没让她视线沉下半分。
“咦。”许嘉瑞轻拽了下阮郁,“她在看什麽?”
阮郁亦皱眉。
她二人顺着叶青洲那目光一齐探去。
视线末端是两个女子,正站在商铺旁,个子都比寻常人高出许多。
其一着鹅黄衫衣,许嘉瑞瞧得其侧脸。
她面容清秀,精神却不怎麽好,隐约憔悴,鬓发理得潦草,眼下挂两个大乌青,偶尔扯扯嘴角笑一笑,仿似也有些拘谨。
另一位只一个背影,精气神却显然奕奕太多。乌发高束,素色月白衣翩跹。
店家要价高,鹅黄衫女子没好气对她嗤了一句。店家于是皱眉,生气地回嘴。
她们用俚语吵架,一来一回,像在说什麽评弹相声。
那月白衫的女子循着她们的话,便也弯了眼。
微笑间,她微微侧来身。
许嘉瑞与阮郁,便见到半张融在春风春雨中的面颊。
只暗叹,好温柔明艳的一双眼。又唇角微弯,分明笑意渐深。
桃花眸潋滟,颜如风月春虹,旖旎不可方物。
恰此刻日暮,馀晖敛光。那女子所立的商铺中点起一盏明灯。
于是月翠微华灯,木芙蓉轻雨。
远山黛云春雾,都在此刻凝成叶青洲心尖一滴泪——
一滴沉重的泪。
沿着叶青洲莹白的面颊,款款流下。
见此异状,许嘉瑞与阮郁不约而同屏了息。
而商铺旁,那人分明也觉察她们目光。
她于是转身。
视线穿过层层憧憧人影,精准无误地望进叶青洲那双泪蒙蒙的眼。
“——啊,叶长老。”
罗艽眼一弯,唇角扬,开口好似玩笑话:
“好久不见啊?”
作者有话说:
周五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