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开时,两人之间横着一根银丝,钟未期擡手抹掉楚秋池唇上水渍,眸底闪着异样的光,撞入楚秋池眼中。
“我陪你等。”等你敞开心扉,愿意告诉我实情的那一天。
他们没有明说,却都心知肚明。
*
距离说开已经过去了十日。
楚秋池脚上的伤已经好全,这段时间他们谁都没提断尾和当年之事。钟未期继续忙他的事,只是回清穆殿的次数愈发频繁,最开始两日去解决在清穆殿四周布阵的人跑去千里外都赶在半夜回了昆仑。
慢慢的,不少人都在谈论这位仙盟盟主是不是动了心,金屋藏娇所以才回去这麽频繁。
钟未期对此没有任何表示,旁人问起也搪塞过去。毕竟他家这个身份有点特殊,要是传出去难保不会有人动歪心思,除此之外,还有一点私心。
楚秋池只能是他一个人的,他恨不得把这人藏得严严实实谁都不知道。
这十日,云山,范如晔和段戏生时常来昆仑找楚秋池解闷,连带着钟未期也跟这群人熟悉起来,不过也不全是好事。
每次那些长老找不到人,都得拜托江泱去找。
这也导致几乎每日,清穆殿都会出现一个不茍言笑的人拿来一堆文书。
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云山跟江泱格外不对付,好几次跟楚秋池说江泱一副死人脸。
日子就这麽打打闹闹的过去,楚秋池也终于不用每次下地都被钟未期紧张的抱来抱去。
闲来无事,他下床披上衣服,打算到处逛逛。
从前来昆仑怕被钟未期撞见,每次送完帝屋果实後在山外待了会儿就走了,他还真不怎麽了解除清穆殿以外的地方。
胡乱一通走,楚秋池到了最高的一处楼阁。
飞檐反宇,高耸入云,楼阁大门牌匾字迹苍劲,隐隐约约有一股澄澈的神力气息。
奉天。
楚秋池倒是听说过奉天阁,说是阁内有不少修仙术法,最顶层更是能跟天道直接沟通,但除了仙盟盟主外,天道从不轻易现身。
楚秋池走进去,感受到了强大的威严。
看来传闻说的没错,修为低下之人无法承受奉天阁威压,所以被明令禁止入内。
这地方没人看守,但却布满了各种阵法,也不担心修为低下之人闯进来。
奉天阁共三层,下面两层都是一些正道术法,楚秋池随便扫了眼就上了第三层。
踏上楼梯时,那股威压又重了几分,但不过片刻就退了下去。
想来是察觉出来者身份,所以默许他的闯入。
能在奉天阁做这些的人,除了钟未期便只有天道。
楚秋池是天生地养的天狐,天道据说跟几千年前的混沌神千景为同一脉,而混沌与天地共生,他们也算是同根生。楚秋池被默许进入第三层,也是情理之中。
到地方後,里面的布局一目了然。
第三层的东西比下面两层少上许多,入目便是正前方的案牍,两侧是书橱,都是一些被明确封禁的禁术,阵法比下面两层加起来都要多。
而殿内中央,悬着一张纸笺。
纸笺似流水,没有实体,周身泛着水光,上面的字迹随着人而动,像是活了过来。
楚秋池走上前,低喃出声:“一看肠一断,好去莫回头。”「1」
这是钟未期上次来天道给的忠告?
好去莫回头?
回头……
“十尾。”不等楚秋池琢磨这话,一道虚无缥缈的柔和声音响起,似真似幻,遥不可及又近在咫尺。
楚秋池收回思绪,随口答道:“许多年没听你说话了。”
百馀年,天道只跟他说过两回话——一次是他降生时,一次是断尾去洞庭山养伤时。
天道感觉不是来跟他叙旧的,而是把话题引到了纸笺上:“你可知纸笺所书忠告,是给谁。”楚秋池随意拨弄了几下纸笺,见纸笺泛起涟漪,“钟未期。”
天道又说道:“他若照忠告行事,未必不能再次降下雷劫,飞升成神,”天道说到这,突然短促的笑了一声,“你猜他跟我说什麽?”
按照钟未期如今情形,和纸笺内容,他能猜到些许。
天道也不再跟他卖关子,殿内纸笺缓缓消失,蓝色光流围绕在楚秋池四周,最後在案牍前汇聚,钟未期的身影渐渐浮现。
那日的情形,在楚秋池面前重演。